藝術儘然能有無數種,可其中最高級的絕不會是採諷刺形式的,因為諷刺本身並無價值,再怎樣也定要與它相比的對象-受諷刺品並置,這一種形式的藝術品才會有意思,當然你也可以爭辯說受諷刺品也從諷刺品身上獲取意義;可那絕不是最高的藝術。自然的美麗包括她殘酷地作篩選的面貌,但那並不需要並置的某物給予她意義。我也不清楚義術品的價值是不是只於它的意義之中,可我篤定那無論怎樣也斷然不會是諷刺。最高品級的藝術到底是甚麼我不清楚,可我只會於傑出的事物當前才會感到敬畏。能記起那居於天上近乎無盡的星宿嗎?它們的美麗只容人於當下體會,任何一種保留它美麗的嘗試都盡是徒勞,盡是枉然。於漫天星宿前只會讓人由衷的感到渺小,誰清楚這是不是藝術的意義所在呢?也許我們的本能便是於傑出的事物之前恐懼並顫抖,也許這樣的一副模樣才是我們該是的樣子;也許雞皮疙瘩這一種痕跡反應(vestigial response)只是我們人類對於一切偉大的事物的感測儀,不然誰能理清何以我們看到天上近幾無盡的星宿之時同時想起當下與之對立的我們的渺小之時會起雞皮疙瘩?也許康德會將此情況詮釋為對理性的無限的意識,並喚之作崇高(sublime);也許他會這樣詮釋,可是目的論的效力聽不得人們對它的呼喚。要是我們不會在偉大的事物之前恐懼並顫抖的話那解釋不了我們的這一反應,當然這一反應定先假定了一個渺小的觀賞主體的存在,而這樣的一個觀賞的主體定要是有限的,可我們的存在和我們的體驗難以分隔開來作研究。美的確很是有趣的一個概念,倘若人們有著甚麼他們認為是美麗的事物總會想方設法將其保留著;你們看到嗎?也許我們真的能夠擺脫一切塵世的事物唯有於欣賞美麗的事物的當下,當世上只剩下來被觀賞的「它」。這感覺無法傳遞給他人,更是無法保留下來,看著它的當下只覺周遭甚麼也都不再重要,這難道就是人世間的極樂?這能解釋為何人們如此熱烈般追求美麗的事物嗎?那樣大抵是不行的,我們追求美麗的事物的時候目中絕不只有受觀賞的「它」,也有正在觀賞它的「我」;觀賞的當下預先假定了這樣一個被稱為「我」的集合體,此後的所有情感都能歸因於這一個集合體之內,觀賞的當下全都能夠歸因於這一個集合體之上。亦因如此,這樣的一個極樂世界被我們所沾污了,本該是神聖的欣賞突然的就混雜了一個觀賞的主體進去了。那這熱烈的追求難道是我們對毁滅的追求的一種偽裝嗎?那麼只有兩種可能性,要不然我們觀看某傑作之先實已假定了觀賞的主體所存在,因為這裏使用的詞彙是「觀賞」,那斷然是要有一個觀賞的主體,如此一來那人世間的極樂便不再純粹,畢竟作萬物集合體的我們在觀賞且就它作思慮;或是受假定的,實是觀賞的主體這一概念,因為我們難以弄懂到底當初對於極樂狀態的體驗是否合乎主體的體驗。即令,進行過量簡化這一行為的實非某一超脫的神聖關係;把觀賞的主體以及受觀賞的「它」連結的不是那一晦澀難明的關係,而是來自那一觀賞的主體的主觀臆斷。要是後者屬實,人們難道就擺脫了他們於下意識嘗試摧毀該神聖連繫的嫌疑了麼?非也,要是先被假定的實是那一個觀賞的主體的話,也無礙人們嘗試破壞。也許是藏在我們體內對偉大的追求激起我們與之反抗的念頭,因此我們在偉大的事物之前恐懼並顫抖,由此我們擺脫了強行被所觀賞的對象拖進去那一神聖的關係之中;因為那是完美的一關係,而我們並非完美,「我」是我們所有體驗的集合體。為此,即便我們以甚麼拙劣的手般混了進去該對立的關係之中,我們也絕不會承受得了這一完美;在眼前的關係中要是有誰妄想著闖進去,他將會是第一個撓破頭皮喊著要逃出來的人。人們受不了完美的事物,他們費畢一生嘗試尋求某一屬於他們自身的完美,他們嘗試尋得與他們自身相襯的完美;人們為了完美甚至願意勞神將自己化作商品,擺顯自己的特質並盼著完美會留意到他們徒勞的作為。可是他們所要的完美他們自己無福消受,他們所要的將會是他們最感厭倦的;要是人們確實的獲得他們最為渴慕的完美,他們會是最早嘗試將其擊潰的一批人。那不是我們體內對於毁滅原始的追求,這樣純粹是因為我們實際需要挑戰、苦楚、困難,以及不確定性;要是人們拿到了完美的事物的話,他們是決然受不得這樣的一種對待。該死的是,我們之中沒有人實際清楚我們的限制在何處;有一些人在月球上漫步,有一些人在浪濤之上馳騁而行;有一些人要在活火山口旁覓食,有一些人在溝渠之下過活。實話是,我們的能力也許比我們所設想的更為淵博,也許我們能夠做的比我們此前可以想像的還要來得更多,不要隨得這些媚俗的事物把你們本該是潔淨的精神所掩蓋。人生不止於此,你們的能力也要超脫媚俗的一切。人類深諳適應之道,正因如此人們才能於兇獸以及天災之間的篩選中苟活下來;我們遇到嶄新的事物之時腦中會開始製作新的神經通路,只為求更敏捷的適應且應用這一新事物。我們現在能夠立於此處是一個奇蹟,你們能夠看懂我寫下的內容亦是一奇蹟,甚至我們之間賴以溝通的此一網站存在本身也是奇蹟;鶯花猶怕春光老,豈可教人枉度春。或許我們一直在追求的美麗不在外邊的世界中,或許得待觀賞的主體以及其對象重合才能達到真正的美麗。當然,意識是具自我意識的,要是人們意識到自身在觀賞某物之時他便會不自覺的把分隔出來兩個「我」;這樣的話眼前的關係便會由簡單的對立演化成這新生的『我』看著那一個正觀賞著某物的原來的「我」看那一個被觀賞的「它」,「我」的分化是因意識具自我意識,我們要是意識到自己具意識的話便已是處於自我意識的領土之下。可是『我』就有如拉岡眼中的主體一般稍縱即逝,要是誰人不再意識自己的意識之時他便不再立於自我意識的領土之下,要不了多久「我」便會與『我』融合,直至『我』再因「我」的呼喚而站出來。「我」遭受分化之時我們普遍會把自己代入『我』的角度,立於批判者的角度;還記得介乎於觀賞的主體以及與之相對的客體之間的這一神聖關係蓋過了處於基層的它們,這裏『我』的出現為這關係提供了來自外部的一個觀察者。這一關係原是沒有方法去作直接觀察的,可是正因意識是具自我意識的,「我」與『我』之間再沒有甚麼阻礙;我們於代入了『我』之後對於「我」的批判僅限於對「我」這一對象作目的論的評價,因此在此一狀態之下「我」的意識無法受證明,因為「我」存在的原因就是「我」存在這一事實。這裏所論及的兩個主體便就此定性,分別作批判者以及受批判的對象而存在。說到這裏或許人們會想著既然『我』是我們意識自己而代入的一角度,何以此處『我』不再作分化呢?我們需要先弄清楚這分化的現象:意識是對某事物的意識,即令,世上沒有無內容的意識;意識存在本身即為對某物的意識。「我」對「我」的意識這一行動有一個明確的主及客體,這是語言的句法(syntax),語言與意識有著一定程度之上的聯繫,在某種層面上語言塑造了意識的現貌(我在寫下此文的時候不斷的在抗拒使用它這一詞作『我』的稱謂,可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提及『我』的話這裏所提及的它意指的便不再是『我』,而是某一集合了我們對「我」的認知所建構出來模仿著『我』的一幻影;要是『我』被喚作它的話我們便是為『我』賦予了其本不該持有的權力)。正因語言向意識這一行動索取一個主體以及客體,「我」便賴此分化為受評價的「我」,以及作評價者的『我』。『我』無法同時就兩個部分作評價,而「我」的分化是因為創造而結的果,意味著受評價的只能是一整體;要是我們以受體為「我」作前提的話那麼『我』的出現近幾是必然的。「我」和『我』的存在無從稽考,畢竟兩者都是為我們所代入的崗位,要是某物的全副存在依賴著我們的臆想而存在的話那於我們臆想之內的領域便缺乏這樣的能力去證明那某物的存在。要是我們希望要能妥善的證明某物的存在,那麼用以證明之物定然要是超脫那受證明之物所管轄的範圍;要是人們希望要在一個封閉系統之內證明該系統運作的一致性的話,那麼用以證明之物定然要是超脫那受證明之物所管轄的範圍。

至此,全是無理的話;有人們看著麼?

世上幾何有完美的事物,何不倒頭大睡一頓,就這樣的對完美的事物於夢中相會,永遠的佇於遠方的某處對著它懷有念想。可是這樣做的話衍生出了一個問題:難道人們的生活就只限於此,難道你們不清楚自己的偶像們早該死去嗎?我們的立足之地是於前人的肩膀上,他們畢生奮鬥出來智慧的結晶傳承給我們這一世代的人們,他們全都是如浮士德一般的質疑者;我們周遭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奇蹟,從穩定的電力,到高聳入雲的建築物,那全是因為我們佇立於前人的肩膀之上。你們的偶像早該要死去,你們卻是仍在拖著他腐朽的身軀並繞圈;現在那致死之病已蔓延至你們的四肢,趕快的將它們斬去。世上何來無償的路途,現在快將你們的四肢斬去,不然免不了你們要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