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老掉牙的情節。然而..... 人總是要犯同樣的錯誤。到真的清醒過來的時候,到想起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別讓自己,愛得太遲。



「姐,請你快點醒來。」朦朧間我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說話。「病人醒來後可能會出現選擇性失憶,家人最好讓她慢慢恢復記憶,不要操之過急。」
病人?是我嗎?
「如果待會兒她醒來後問起他,我們該怎麼回答?」那好像是弟弟的聲音。
我努力地睜開那沉重無比的眼皮,雖然眼睛彷彿被一層淡淡的薄霧遮蓋著,但我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媽媽一臉為難,有口難言的樣子。「你們……」可能是因為太久沒說話,既發不了音,也說不到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在說的「她」是誰?我氣若浮絲的聲線弱得他們聽不清楚我在說甚麼。
「啊……」我竭力說出一句話,喉嚨裡卻像旱地般龜裂,疼痛不得。
「姐醒了!姐醒了!」弟弟站在病床邊,一面驚喜地看著我。
「啊……」頭痛欲裂的感覺不斷蔓延。雙眼上的薄霧漸漸消散,刺眼的燈光卻耀眼如尖刺,睜不開眼。消毒藥水味,鮮血的腥味,嘔吐的腐臭味不斷撲鼻而來;腦袋被一股雷電擊中,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每個細胞不斷的膨脹,像一顆顆炸彈般發熱;而耳邊的蜂鳴聲則永無止境的在嗡嗡作響……
「女兒醒了?」媽媽的臉容上浮現悅意。
「病人剛剛醒來,還需要休息,你們在這裡待一會兒就好了。稍後我會替病人做一次檢查,只要身體狀況許可,我會儘早讓她出院的。」醫生一本正經地說。


「啊……」我再次運用全身的氣力擠出一句話。
「我是……那個病人麼?」
 
一張張日曆被撕下,今天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猶如煉獄般的醫院。我打開鐵製的儲物箱,看見一件皮製的寶藍色大衣,在左胸前有一處惹眼的污跡,看來是吃東西時不小心沾上醬汁。倏忽間,一名男子的影像在我眼前掠過。
咦?那個男人……
一陣劇痛忽然在腦袋中迅速蔓延,感覺像是被人活活撕開一樣。我疼痛得把手捂著頭,正走進房間的弟弟見狀,立即緊張的衝上前來問道:「姐,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走向床邊坐下,剛才簡直就是天旋地轉般。「噢,沒事。」我呆了半晌,又脫口而出問道:「剛才的男人是誰?」
「欸?」弟弟一臉狐疑地說。
「喔,沒事了。」我意識到剛才的影像只是幻覺。
「這件大衣是誰送的?」


「什麼?這……」弟弟支吾以對,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件大衣……不就是你兩年前生日,我送給你的禮物啊。」他煞有介事地說。
「喔,原來你對我這麼好。」我笑了笑,隨即穿起大衣。
也許是我想多了。
 
回到溫情滿溢的家,我有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當我正準備走出飯廳吃晚飯的時候,我看著那靠牆而約有一米高的鞋櫃頂,還有電視櫃面,發現都是空無一物的。不知道為甚麼,我就是覺得很不對勁。這些地方應該有些擺設,像是相框之類的。「媽,鞋櫃頂原本是不是放了些甚麼?這裡空蕩蕩,感覺很奇怪……」我嚷著。「哪有?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媽媽止住了端著飯菜走向飯桌的腳步,神情滿不自然。我就只是隨便問問,媽媽這個不自然的樣子像是把我當怪人般看待。
 
經過這次死裡逃生,我發現生命誠可貴。所以我決定了開始培養寫日記的習慣,把我生命餘下的日子好好記錄下來。話說回來,其實我還沒知道自己為甚麼會出意外,但我不想記起來了,因此我選擇不問媽媽。當我在抽屜裡拿出一本新本子,發現裡面還有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條項鍊穿著一枚戒指,裡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若情,當你願意把一生交託給我,我會親自為你戴上這枚戒指。
 
此時,曾經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忽然在腦海裡又再閃過,偏偏他的樣子就是模糊了。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拍出甚麼記憶來,但思緒總是穿不透那佈滿塵埃的牆。我趕忙收起那條項鍊,不願再看著它。


 
翌日早上,進入嚴寒階段的日子毫無預兆地來了。
「媽,我的毛衣放在哪了?」我習慣性的以極高音頻的聲量叫著。「一大清早叫甚麼?就在我房間裡的衣櫃,你自己找吧。」媽媽很不滿地回答。
由於我不知道她到底放在哪個抽屜裡,於是我就隨便開,每一個都看看。怎知道當我打開下一個抽屜,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在我眼前,是十多個相框,裡面都是我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其中一張,我手持著一串咖哩魚蛋,寶藍色的大衣沾上了一處惹眼的黃色。我噘著嘴,在旁的男生則在捧腹大笑。相片後面還用藍色原子筆寫著:十一月十號,我弄污了阿逸送給我的大衣。今天真糟糕。
那個樣子模糊的男人再一次在我腦海裡浮現,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樣子終於變清晰了。我的腦袋忽然劇痛,我抱著頭蹲在地上,良久動不了。
我拿著那些相片衝回房間,馬上從抽屜裡拿出項鍊。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現……
 
「若情,嫁給我好嗎?」阿逸是我的男朋友,正一臉誠懇地跪在地上向我求婚。夕陽的餘暉映照著他秀氣的臉孔,那溫暖的笑容總是掛在臉上。
「你要我嫁給你嗎?你連最基本的安全感也給不了我,說甚麼談婚論嫁?自由工作者收入不穩定,沒工作就沒錢賺。你可否不要讓我總是擔心你?」他無言了。但迅間,你又回復一如既往的溫柔笑臉。「我就知道你會拒絕。我把它穿在項鍊上,放在盒子裡了。妳收下吧。總有一天,我會親自為你戴上。」我把盒子放進口袋裡。「希望如此吧。我只不過希望你能成熟一點,有錯嗎?」那時的我怒氣沖沖地離去,壓根兒忘記了我是在橫跨一條馬路。非常不合時地,一輛高速行駛的小巴正以火箭般的速度衝著我而來。
「若情!」在我還未及弄清楚狀況之前,我已在迅雷不及掩耳間落入你的懷抱,與你一同被撞飛九里之外。
 
瑟縮在房間一角的我,此時已哭成淚人。阿逸,我想起你了,我終於想起你了。你也不會忘記我的,是嗎?我還在等待你為我戴上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