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相讓,有時候會使世界變得更美。

父親和花叔交頭接耳一大輪後,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似的,右手拿著球拍,左手插著褲袋,吹著難聽的口哨,慢步走到我的身旁。

「爸,剛才你和花叔談了甚麼呢?」
我一臉好奇的問著。

「日常瑣碎事,沒甚麼大不了。」
父親左手摸著後腦,漫不經心的作出回應。





「瑣碎事? 剛才我親眼看見你簽下花叔手中的文件呢!
真的是瑣碎事嗎?」
父親每次說謊的時候,總是會有一隻手摸著後腦的,這是母親某一天靜俏俏告訴給我聽的。

「大人的事,小朋友便不要多管閒事啦!」
父親感受到我對他的質疑後,惱羞成怒的利用「百搭」藉口敷衍我。

「…」
每一次當我聽到這個理由後,我心底裡頭總是感到非常的深深不忿,但又想不出應該如何反駁才好。





「花叔看到我剛才比賽的英姿後,特意向我索取一個簽名留念而已。」
看到我一臉的鬱悶後,父親隨即補多了一句說話起來。

說實話,我寧願他立刻轉換話題,又或者繼續默不作聲,也總好過胡亂編作這麼弱智的藉口....


「不過呢,剛才你大聲對我所說的那句加油,真的是幫了我很多!」
洽時間,父親右手輕輕摸著我的頭髮,眼望前方,深情的說著;

他無聲無息的在一時之間說出如此令人感動的說話,使我剎那間變得雙臉通紅,我完全不懂得應該如何用言詞向他表示,我的那句加油是真心真意由心而發出來的。






「這樣吧! 為了慶祝我取得勝利,今天的練習就到此為止!」
父親嘴角揚起,低頭看著我,說出了一道出人意表的消息。
「我們去附近的壽司店大吃一番吧!」


轟呀!

父親的這句說話,啪一聲的使我腎上腺素急升起來,此刻的我心中無比亢奮,較早前他所說的甚麼小朋友不要多管閒事所帶來的不快一下子便被我拋諸腦後,腦海裡充滿著由腐皮三文魚及玉子壽司所推砌出來的壽司山影像。

「YES! 我很久也沒有吃腐皮壽司了!」


「哈? 早幾天你才吃完呢,何來甚麼很久呢?」




雖然父親對於我的這番說話感到非常的無奈,但當他看到我如此天真爛漫的笑容後,也「不慎」的被我感染了起來,露出了一道很久也沒有展示過的滿足笑容。






「老哈,旁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心裡可是非常的清楚,剛才你在比試中並沒有出盡全力呢!」
跟父親完成文件簽署手續後,花叔走到哈叔的身旁,肩並肩的低頭輕聲著。

「...」
哈叔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只是雙手放在身後,遠眺著我和父親二人的身影。

「在剛才的比賽過程中,你在絕大部份的時候也是瞇起雙眼的。
若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已經練成了白家的白噪音心法,單憑聽覺便能推斷出羽毛球的位置。





時仔的最後那一球,你是絕對有能力接下來的,為何你要特意輸掉比賽呢?」
花叔直視著哈叔,對他作出質問。

「我輸掉賽事,自己根本就沒有甚麼的損失,但卻能換來這兩父子的笑容,這結果不是很好嗎?」
哈叔伸出右手直指我和父親二人,瞇起雙眼微笑道。

「老哈...你....」
聽到這個答覆後,花叔當場無言起來。

「我一開頭的確是想取得勝利,銳一下時仔的稚氣,讓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的。

但在比試的中期,我發現到原來時仔特意弄出這個大龍鳳的目的是為了教導分仔的羽毛球技巧後,我的戰意亦因而大大減退。

後期當我看到羽分七情上面為羽時大喊加油後,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分仔悲傷的樣子,所以才作出了讓時仔勝出的這個決定。」




哈叔雙手叉在胸前,以著低沉的語氣說著。

「現在看到這兩父子有說有笑似的,我便知道我這個決定一點也沒有錯呢!」
他側著頭直視哈叔,聳了一下膊頭,作出一道冷笑。

「唉..你..真是...
還是老樣子的老好人性格!
有時候,你也為自己好好著想一下,不要處處為人設想吧!
你這樣做是沒有人會稱讚你的!」
對於哈叔這種「捨己為人」的行為,花叔真的不知道應該要表現得憤怒還是開心才好。

「我做事的出發點就是做想做的事,而不是為了取得別人的讚賞!
更何況,就算我勝出了賽事,又有誰會真心為我高興呢?」
哈叔說出心底話後,萬般心緒湧在心頭,一臉哀愁的低著頭。






「哼,你不要忘記你還有我呢,哈滴師!」
躲在後方偷聽著兩老對話的白蝴蝶終於忍不住起來,跑到哈叔的面前,咬牙切齒的直指著他。

「在比賽的時候,我可是一切衷心祈禱你可勝出的呢!
但你竟然因為如此無聊的理由...而作出讓賽,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白蝴蝶激動得流下淺淚,雙臉泛紅的樣子對哈叔作出斥責。

「乖....唔..白小姐....」
哈叔還沒能把說話說清楚之際,白蝴蝶早就已經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走到遠方。






















「你是想說乖女吧? 是男子漢的話就把真相說出來吧!」
花叔目睹如此尷尬的場面後,不禁作出一道深情的慨歎起來。



「唔..我怕她一時之間會接受不來...況且...

唉,現在的這樣子,我已經是感到非常知足的,無謂再加鹽加醋了!」
哈叔咽了一大口口水,雙眼緊緊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