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

我心裡曾經住著一個人，她是我不願觸碰的一個回憶，曾經她到達過我心房外，但我把她拒於門外，她就一點一點地疏遠我了，直至我無法碰觸。
　　
　　還記得初遇時，我們的一個點頭，一個短暫的對望，然後就擦身而過，本來以為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但想不到，我們會在中四時，重新遇上，她成了我這年的同班同學，是我的前桌。
　　
　　我是陳力恆，她是趙月遙。
 
　　在一開始，我們都沒有任何的交流，甚至有些尷尬因為是新的同學。直至她在功課上有疑難，我想要幫助她，我們才逐漸變得友好。不知是誰開了口，後面我們討論的話題從功課，延伸到其他地方，例如學業、興趣等，無所不談，很快就變成一對知心好友。
　　我和她有個相同的習慣，都是自備午膳回校。正好我們是前後桌，每次午膳時，她會轉過身來，和我一同享用自己的飯菜，一邊討論學業上的問題，一邊進食午餐。
　　從時候開始，我們的關係更加親切，偶然會互相點評對方的飯盒。
　　


　　「哇，我今天有三文魚壽司，幸福！」月遙抱著她的飯盒說，臉上盈溢著開心的笑容。
　　由此可見，她對於魚生的喜愛，而我則不然，我喜愛熟食，故每次都會和她發生了一系列的爭議。
　　「月遙要多了解別的啊，我這個揚州炒飯才是美好的代表。」
　　「不不不，明明是壽司更好吃，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我的炒飯，每一顆米都是被蛋漿包裹呢，可好吃了，不信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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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因為我們過分親近，班上開始傳出我們的緋聞。我則不以為然，因為我認為我對她只有朋友的情感，月遙也表示她完全對我沒有任何感覺。
　　　　我倆就這樣無視班上的緋聞，以「好朋友」的身份平平淡淡來到了中五。
　　升上中五後，我們依舊是前後桌，只是有什麽不同了。班級裏增刪了好些人，我的好友黃希允也和我同班了，和他相識已經幾年了，從小學到現在，終於又再次同班。
　　我記憶中，希允每次看到月遙時，他總會拉著她説話，露出的笑容滿是甜蜜，並不介意月遙的冷臉，我隱隱約約感覺希允暗戀著月遙。


　　某一天，我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詢問他：「你是暗戀著月遙嗎？」
　　「我和月遙表白了。」黃希允道。
　　「那結果了？」
　　「失敗了，她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黃希允歎了口氣。
　　聽到答案的那一刻，我是震驚的，身為男神的希允居然無法成功。
　　「唉，希允，別傷心吧。」我試圖安慰他，他始終悶悶不樂的。
　　「嗯……」　　偶然一次的機會，我得到了三張迪士尼公園的入場票，自然邀請他們和我一起。
　　月遙接到票後，要不是在上課，怕不是都要興奮的跳起來：「太好了！這是我第一次去迪士尼啊！」
　　「先別這麼興奮，聽說那天會下雨耶。」見此，沒忍住向她潑冷水。
　　「希望在明天嘛。」月遙輕鬆地說。


　　
　　結果真如她所說，那天這的放晴了。
　　到達迪士尼，她更是全副武裝，對於遊玩的路線準備就緒，讓我們只管跟著她。
　　「我們先去哪？」我問。
　　「嗯……先去小小世界吧，反正時間多的是。」月遙想都不想就説。
　　我們就跟在她身後，陪她去她想玩的地方。
　　小小世界灰熊山谷迷離莊園……我們幾乎遊遍了整個迪士尼。
　　
　　「呼……很累啊……」月遙抱著在紀念品商店買回來的小熊維尼，滿足地說。
　　
　　「你已經把所有設施都玩過了，能不累嗎？」我在她身旁無奈地說。
　　
　　「時間要到啦，我們快去看煙花！」月遙無視我興奮地說。
　　「嗯嗯！」希允笑道。
　　我和她走到了一個能看到煙花的位置，靜靜地等待著。沒過多久，煙花就開始綻放了。


　　一道道火花從天空劃過，然後綻放耀眼的光芒，繼而閃出各種圖案。
　　
　　「嘩……」月遙發出陣陣驚歎聲。
　　
　　「你說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會多好？」月遙慨歎地說。
　　
　　「就是煙花會一瞬即逝，才有它的價值，好好地把它留在心裡吧。」我搖著頭說。
　　
　　煙花環節很快就完結，我們今天的旅程也將之結束，我感覺希允今天的表現有點怪，不多作聲。
　　
　　「你們今天玩得開心嗎？」在分別前，黃希允還輕鬆地問，仿佛表白一事從不存在。
「開心啊！感謝力恆的迪士尼票啊！」月遙還保留著燦爛的笑容。
 
「現在都夜深了，你一個女孩子我怕你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希允作出邀請。
 


「不了，我和力恆順路，不用麻煩你了，你快點回家吧！」月遙搖頭拒絕。
 
希允雖然有點失落，但也只得點頭離去。
 
半路上，我不禁問月遙一個令我牽腸掛肚數月的問題。
 
「月遙，聽說你有喜歡的人，能告訴我嗎？」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
 
月遙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數秒後，她咬緊下唇，口中依舊沒有吐出任何話語。
 
「怎麼？不能說嗎？」我語氣帶點失望。
 
「我沒有喜歡的人。」月遙終於回應了。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希允啊？他不好嗎？」我訝異地問。


 
「他不比你好。」月遙嘀咕道。
 
「甚麼？」我沒能聽清她的話語。
 
「沒事了。」月遙突然加快腳步，是我不得不追趕她。文憑試將要開始了，在考試前夕的時候，月遙打了通電話給我。
「力恆，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嗯？」此時的我還未能察覺得到月遙語氣的變遷。
 
「我喜歡你。」月遙聲線裡帶著一絲期盼。
 
「你在說甚麼啊？」我不敢置信地問。
 
「我真的很喜歡你，其實，由中四時，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怎麼可能？」我說。
 
即是說，當初月遙拒絕希允的原因，是我？
 
「每次和你相處時，和你聊天時，我的心永遠在跳的很快。」
 
「在去迪士尼前，特意把樂園指南背了一遍，就是為了能讓我們玩的盡興。」
 
「月遙，對不起。」我低聲說。
 
電話裡的聲音忽然停止了。
 
「無論如何，我在考完文憑試後的一天就要前往加拿大了，希望能見到你，我會在下午二時上機。」月遙掛線了。
 
我放下電話，靜靜思考，因為這件事，我看著天花板徹夜無眠。
 
文憑試急促的節奏成功分散我的思緒，我不得不把所有專注力先投放在文憑試內。
 
文憑試後，雖然心想著不去，但不知為何，在當日，我還是前往機場了。
 
不料我預計錯時間，去到機場是已經一時五十五分了。
 
「月遙！」我在場裏大喊她的名字，眼睛不停略過旁人的臉，想要在這裡看到她。
 
此時此刻，我竟然熱切地希望能夠看到她的臉，聽到她的聲音，她的笑臉……
 
我的叫喊，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反而獲得到場裏路人對我好奇的視綫，那是充滿八卦的一雙雙眼睛，令人煩悶。
 
我不禁開始後悔，我此趟到底是因何而來，是為了月遙嗎？我不知道，也並不想肯定。
 
刹那間，我被人從後飛奔緊緊地抱住，衝力令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才站穩腳跟。
 
「月遙？」我試探問道。
 
「嗯，你是來找我的嗎？」她聲音悶悶的，有點失了以往的清脆。
 
「你知道嗎？這些天，我一直在幻想你會來挽留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月遙說。
 
我突然不敢回應，我是來挽留她的嗎？
 
我這樣對得起希允嗎？他是如此的喜歡月遙，我憑什麽去答應她，去挽留她。
 
我對她是好友的喜歡，還真的是想要當戀人的喜歡嗎？
 
一瞬間，我想了很多很多。
 
隔著襯衫，我聽到她急促的心跳，可我卻不留情地把她拉開。我知道，這樣的我很自私。
 
「月遙，對不起。」
「……為何？」月遙的聲音在顫抖。
「我分不清……我對你的感覺是友情，還是愛情。」我愧疚地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月遙拍打著我的後背，而且我還能感受到我背部有點濕潤的感覺。
 
「因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說。
 
拍打著我後背的手突然變得無力。
 
「我要離開了，你有要跟我說的嗎？」月遙抱著最後希望問。
 
「祝你……路途愉快。」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能說甚麼。
 
當月遙真的轉身朝著檢票處走去的時候，我的眼睛莫名有了一絲的濕潤，可能是有沙子進眼吧，我這樣想著。
 
可我卻馬上轉過身，不希望被人發現，淚水在我的眼眶里凝固，我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它掉下來，視綫的模糊，似乎也模糊了我的內心。
 
　　一直糾纏的結果，得到了解决。
    自那天以後，我再沒有見過月遙，我嘗試過尋找關於她的一切資料，但卻徒然無功。
    已經無法挽回了，當初的一步之遙，現在卻如銀河般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