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不留痕

此處不留痕。
不是此處不留人嗎？為何變成了此處不留「痕」？
原來要徹底忘掉一個人，首先要做的，可能就是將以往一切遺留下的痕跡抹去。
這是前度不知不覺間告訴我的。

她曾經在我們僅僅是普通同學的時候，在我的一張相片中留過言。
那是中三時到大澳的戶外學習日，我剛巧與她的一個好姊妹被編排到同一組，全組租了一艘船作遊覽。
照片中，風吹得起勁，我和她的好姊妹頭髮蓬亂，一臉狼狽不堪的樣子被我自拍下來。
留言中，她在揶揄好姊妹的模樣，甚麼「笑死我了」，就是這樣簡單和幼稚。
在我和她分手數月後的一夜，這幀相片莫名奇妙地被回帶，中三時的幼稚樂事再度被重溫。




我疑惑地按進去看，發現原來只是多了幾個現在與我同班的同學的讚好，
然而再移下一點看，發現那個來自她的留言也悄悄地消失了。
我無奈苦笑，原來連只是「在我的相片上留言」這樣極之間接的牽連，現在也會變得十惡不赦。

她亦曾經在我們分手後讚好過數篇關於感情的文章。
有時候我看見她對這些文章的讚好，再翻看內文，彷彿感受到當時她千絲萬縷的心境，
彷彿回到舊時，那個她仍然放不低我的時候。
事隔一年多，這些文章開始有人回帶，
有新的讀者留言，讚好，順理成章地再次登上最新動態，使我再度觀看，
可是那個熟識的人名，已經消失在那些文章的讚好堆中。





其實自從與她分開一段時間後，我已很久沒去閱讀這些文章。
而這一次無意間踏進了舊地，置身於舊日的氛圍，驅使我再次遊閱這個已被無情者遺棄的空間。
這些文章大部份都是關於感情，有苦的又有甜的，每篇所表達的心情落差甚大。
而我卻像個失掉了味覺的人，坐在螢幕前麻木地觀看，顯露出無關痛癢的神態。
但到了某一篇，我找到了我還著緊的東西……

印象中我好像沒閱讀過這一篇，亦沒曾見過她的讚好。
意外的是，她的名字，竟然還殘留在讚好堆中。究竟她是在甚麼時侯給予讚好的呢？
是最近的事，抑或只是從前的我看漏了眼而已？




這篇文章的內容圍繞著「曾經」－與舊伴曾經做過的事，以及這些事純屬曾經的可悲。
看畢後，我深深吸了口氣，一時間心情變得紊亂。
不同的讚好時間，能夠意味住迥然不同的弦外之音。
不過我明白，無論如何，那個名字，那些心境，那道痕跡……
統統都會歸作「曾經」二字。

「純屬虛構」、「純屬曾經」，你寧願選擇哪一樣？
前者是夢，後者像夢，不過有真實的體會。
但不管是哪一樣，都終究會教人不勝唏噓。人越是在乎自己的過去，便越是懷念自己的曾經。
夢一閉幕，時間一過，「從前」從此此路不通。此處不再留人，亦不再留痕。
唯一留痕的大慨是彼此的心，那裡有一條無形的痕，一條不能斬草除根的痕。

此刻，我默不作聲，心裡隔著空問你，
要通知你這個讚好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