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殷一直沒有將拜祭音樂人的事跟其他人說,她很清楚這不是人人可以理解的事,而且恐怕會惹來其他人向他投奇異眼光,即使跟她這個月忽然熟稔起來的同事華芝都沒有打算提起,不過這都不是她沒有告訴其他人的主要原因。
時殷看見電話內部顯示燈的燈閃了閃後隨即接聽。
「Yan﹗是我芝啊,我今天又有約——」
華芝話未說完,時殷就明白過來,了然於胸地點頭回應﹕「好的﹗」
「你明白了?」
時殷向總是吹毛求疵的上司投了一瞥,靠近電話對講器的小聲說﹕「我剛才在Pantry聽到 Priscilla同阿Man的對話,說老闆下午要出外GA公司開會,恐怕不會再回來公司,你比前天還可以早走,六時正就可以準時離開。」
不聽對方表情都知芝的雙眼閃閃發亮,同時確定時殷真的明白自己的打算﹕「真的?」
「Priscilla是老闆的誰?秘書的話哪有假的﹗你儘管放心約會去吧﹗」
「Yan,你是最好的﹗」對方打趣的用國語回應道。
「是Priscilla最好,四處告訴老闆的行蹤。」時殷笑說回應道。




華芝忍不住的偷笑,然後二人若無其事掛上內線繼續工作,時殷是在一間貨運公司做出單的工作,而負責接應來客訂單坐在後面的同事華芝,由於工作環境是開放式,員工的工作表現老闆是一目了然,即使同事間私下對話,都習慣以電話互傳消息。
老闆如期下午出外,而華芝如期準時離開,直到七時,公司只餘下幾個負責外勤的營業員留在公司做善後工作和為出單工作作最後整頓的時殷。
其中一個營業員伸直了身忽然揚聲問道﹕「Yan,你怎麼都不聽電話的?」
「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到,有事?」時殷匆匆投了電話一瞥,同樣揚聲回應,視線跟雙手注意力仍然放熒幕及鍵盤上。
「GA的貨下午老闆問起,那一批有電容的儀器是否可以按時運去東莞?」
「明天下午可以,清關的工作也做好了。」說畢,時殷完成最後的出單程序,伸了伸懶腰。
不客氣的聲線又從不遠處響起﹕「下一回你記得聽電話﹗」
時殷伸懶腰的動作一頓。
時殷看著印表機躂躂地印著發票,滿是挑釁地開口﹕「我為甚麼要聽你的?」
「甚麼?」營業員假裝聽不清楚時殷的話。




時殷站了起來,望向那個營業員說﹕「我的意思是,你下回想我聽電話,要在辦公時間內﹗」
營業員用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時殷﹕「這裡不就是公司?你現在是甚麼態度?」
「這裡是公司,現在卻不是辦公時間,你不是我老闆,我無必要接聽電話,我就是這個意思。」
另外兩個年資較淺的營業員早就停下工作,只是假裝繼續工作,不時偷瞥二人的對戰,那個營業員瞪大了眼,用一種責備的口吻說﹕「你最近哪根兒不對勁?又是時候吃藥吧﹗」
「如果我是有問題的話,你也好不了哪裡啊﹗不知道是誰先要吃藥而已。」時殷一副愛理不理他似的,將視線放回列印機上。
營業員看了看其他兩位營業員的反應,兩位營業員連忙將視線移開,假裝一直處理按頭上的工作。
一副吃味的營業員不甘示弱的回喊﹕「九成是妳『親戚』到﹗」
「是的,你娘都是因為那樣才能夠生了你的﹗同——事﹗」時殷拿起發票檢閱,平靜地開口。
營業員氣憤的站起來,大聲地說﹕「你幹嗎提我娘﹗你敢說多遍試試看﹗」
時殷手上工作一頓,望回營業員,無視對方的憤怒,冷淡地說﹕「你敢說我說錯了嗎?」




營業員衝上時殷的位置,一副氣勢凌人的樣子,對著時殷怒吼﹕「我問你怎麼提我娘啊?」
時殷愛理不理的樣子望向營業員﹕「我提你娘的原因,是告訴你女人的生理不是那樣讓男人來侮辱的﹗你都有娘生的﹗」
營業員揚手就要一拳就要給時殷好看,可是見時殷下意識揚手打算擋下,即使要是打下去最後說不過去,可是營業員克制得到用力放下手,呯呯嘭嘭收拾桌上的東西,邊喊﹕「幸好你是女生,要是男生早就被人揍了﹗」
時殷也將視線調回發票上,喃喃說﹕「也許是吧。」
卻被營業員仍然憤憤不平聽見,此時他已經收拾好桌面上工作,站起來怒瞪時殷哼道﹕「是肯定的﹗」
臨離開前跟時殷目送他離開公司,另外兩位營業員見時殷完成發票檢閱工作,其中一人再忍不住地走到時殷那裡。
他戲謔地開口問﹕「你吃了砲子膽抑或鬼上身?那樣跟他頂上?他出名小器的耶﹗」
時殷也調侃地微笑回應﹕「你就當我是鬼上身吧。」
對方也笑了,說﹕「我看都似的,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時殷覺得好笑但沒有回應,對方眼看她收拾好桌面,站了起來,最後只是說一聲﹕「先走了,拜﹗」
時殷回到自己小房間,有個跟自己臉孔相同的女子在等她,她正直愣愣地盯著時殷,恍惚看著一個犯錯孩子的母親的責備目光。
「怎麼了?」時殷不以為然問。
「我都看見了﹗我希望你注意現在的身份是時殷,不要破壞我的形象。」女子說。
「唉﹗立春都過了,日落時間還早得可以讓鬼魂早一點四處走呢﹗」時殷戲謔地開口。
女子憤然開口喊﹕「你才是鬼魂﹗」




「我知道了,時殷。」時殷望著女子笑笑說。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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