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天色,現在大概是五時,海平線已經露出亮光。雖說這種程度的戰鬥即使持續半天都沒有問題,但應付貴族前還是先恢復到最佳狀態比較好。舞看看包圍着自己的傢伙,當中大部分都已經顫抖着,有一部份連武器也拿不穩,更有一些已經掉頭逃跑。多得他們只是烏合之眾,一切動作都沒有互相配合而且單調,甚至會擊中同伴,終究只是比魔獸略強一點的對手,與魔獸沒有多大分別︰「究竟我的首級是多少懸賞金?我至今已經斬了數千人,身上卻只有幾處擦傷,這場戰鬥怎樣計都不劃算吧。換作我是你們走就逃跑了。」
 
一言不發嗎……也是理所當然的,估計他們多半都害怕得腦袋一片空白了吧。舞見有敵人衝出數步,立即在身前劃出一束魔力,分界開敵人和自己身後的護衛隊,示意「越線者死」,衝出來的敵人又害怕得退了回去︰「我們已經戰鬥了數小時,你們應該知道差距有多大,繼續下去也沒有意思。趕緊滾回去。」
 
「反正回去也只是充當貴族的獵物,那麼在這裏碰碰運氣,拿個首級回去還比較划算!」
 
「果然是足夠用一生的金額……」舞嘆一口氣,自己從來不煩惱金錢問題,對這種事情總是無法理解。金錢會比性命重要嗎?
 
「異世界人首級的報酬不是金錢!而是拿掉王的一隻手或腳的權利!要是拿着你的首級跟想當王的人交易,條件想要甚麼都行!」
 




「王的手腳?」舞立即瞪大眼睛,這倒是意料之外!即是集齊四個首級的話王就會四肢全失!這個世界的當哉肯定是瘋了!萬一有人集齊了四個首級,即使他是當日奪去當哉身體的怪物也敵不過貴族吧!根據這個世界的規則,要是他被貴族全家圍攻更是一瞬間都支持不住!王的身邊有像未央一樣的治療師嗎?否則是他本身能夠自己治癒?他身體治癒時間多長就有多少時間是沒手沒腳,隨時都會被人殺死!他完全瘋了!否則就是有信心能不用四肢都不會戰敗的怪物!
 
據諾維雅所說,王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艾美,想艾美放棄人類,為此不惜使艾美絕望一次,甚至使人類滅絕,實在歪曲得過份。今次他通輯自己和所有另一個世界的人,無疑就是為了殺雞警猴,告訴艾美做一切都是無謂!
 
「謝謝你們,我總算知道這個首級的價值了,難怪你們都為之瘋狂。可是很不幸地,我的首級應該是異世界人之中最難取的。」舞冷冷地看一遍眼前的魔人,隨即舉起一根手指來︰「一分鐘,一分鐘後我就認真地把你們殲滅。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樣做。」
 
舞沒有虛張聲勢,力氣大多都仍然健在,畢竟一直都只有斬下襲擊者的首級,完全沒有攻出去的意思,因此費不到多少力氣,反正敵人的目標就是自己,與艾美的國家無關,只要自衛就行。如果舞有心境變化,那就是對王的憤怒。要是這一分鐘內他們不滾,便代表被殺掉也沒有半句怨言,能儘管利用他們來發洩。
 
一分鐘過去,說是理所當然也不為過地,舞眼前的一半敵人都離開了︰「留下來的人是對自己實力有自信?還是想自殺?」
 




沒有半句答覆。那麼就成全他們……
 
舞放出魔力,呼一口氣,隱約感覺到有援軍已經來到身後不遠處,只是人數比想像中少,居然只有一個人……舞正想對眼前的敵人斬出一刀風刃,眼前卻閃過一個更重要的畫面了。
 
「班尼!你這是甚麼意思!」舞在斬出風刃的同時在原地弄出一個殘像,立即閃開一段距離,班尼的巨劍就直刺在殘像的腹部,更立即在巨劍上放出魔力,把劍延長再橫掃一刀,站得較前的數十名護衛隊隊員一瞬間就被斬成兩半,沒有救活的可能!「班尼!你也被操縱了嗎?」
 
「我清醒得很,我憑自己意志斬的。」班尼對巨劍拖加魔力,放開手柄,巨劍隨即停留在空中,劍身更立即從中間分開,露出一排揚聲器!「我知道妳的刀能斬開一切東西,那麼我也無謂與妳比劍。」
 
「我早在之前就覺得你很可疑,沒想到現在才出來背叛!」舞咬緊牙關,班尼果然馬上就啟動了那排揚聲器,「威力」也比數個月前強得多,高音像快刀斬亂麻,低音像超重鈍器的攻擊,腦袋都痛得不聽使喚,耳朵也被震出血了!
 




「對不起,我也有想保護的人,只好讓妳死在這裏。」
 
可惡……聲音太吵耳,完全聽不到他說了甚麼……舞瞄一眼四周的敵人和護衛隊,班尼的噪音果然是敵我不分……舞嘗試握緊「無二」,但實在無法使出力氣……舞舉起「無二」,無力地斬向班尼,班尼卻毫不費力就躲過了斬擊,一手掐住了舞的頸,就像巨漢掐住小女孩一樣輕鬆。
 
「不管妳多厲害,這樣子就無法反抗。」
 
「這可不知道呢……」舞咬緊牙關,微微一笑,似乎班尼並沒有發現聲音已經消失,那把劍只要被送進術室就沒有甚麼可怕。做這種背叛行為時他應該被立即斬下首級也無法說怨言,但似乎還有些言之尚早,他真該感謝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窺看過去能力。舞讓分身一刀斬下班尼的手腕,再用風刃把旁邊的魔人一掃而空,拿開掐住自己喉嚨的手指,這樣總算有辦法好好地幹。
 
班尼說他是憑自己意志攻擊同伴,那估計是真的。說班尼被人操控着,那也是真的。說班尼是被變成「人質」的妻子威脅,那亦都是真的。舞看到的「過去」就只有非常短暫的一小段,卻所有班尼隱藏的秘密都在那個畫面裏。
 
班尼一日醒來,書桌上面就放着一張便條,便條上是班尼自己的筆跡,寫着「立即自薦到其他世界帶公主回來,否則讓你懷孕的妻兒自殺」。班尼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以為是別人的恐嚇信,多少有點疑惑和害怕,卻馬上把恐嚇信撕碎,掉進垃圾桶,免得妻子看到後擔心,只要在犯人動手前逮住他就行。下一瞬間,班尼的意識又被截斷了。班尼再次回復意識時自己便坐在書桌前,拿着紙筆,紙上寫着「我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控制着你的身體,要是你不聽命就使你的妻子自殺,或讓你親手殺死你的妻子。要是你向別人求助,結果也是一樣」。
 
班尼看看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就像明白一切般回以微笑、點頭。如無意外,他的妻子已經隱約知道了一切,只是閉着嘴巴不說而已。而下一個瞬間,妻子的表情就變得像個陌生人,回以冷冰冰的話來︰「你還不趕緊去自薦?我隨時都能使她自殺。」
 
一切都只是惡夢,只要跟着指示做,很快就會醒來。




 
緊接着在舞腦海裏閃過的,是無數類似似的畫面。班尼一覺醒來,一回過神來,桌面上,甚至手上就會有文字寫着對他的催促,這個惡夢完全沒有完結的跡象,連公主都沒有察覺被加以拯救。說不定,公主也只是因無計可施而視而不見。
 
那麼班尼今次的行動是幕後的新指示?還是班尼自己對艾美的怨恨?可能兩者都有。他被折磨了大半年,有恨意也是正常的。舞低下頭來,微微一笑,想必他也累了,應該休息一下︰「我請人轉達的口訊是帶兩小隊過來,如今只有你一人,那麼你應該在路途上趁機襲擊過其他人了吧。既然你是敵人,我就不必手下留情。接下來的不是戰鬥,只是單方面的毆打而已。」
 
舞的眼神完全沒有看着班尼,彷彿看着遠處無形的東西,更沒有動用一根手指,只是放出一個分身,在一瞬間毆打所有人體較脆弱的位置,盡可能打斷不致命的骨骼,最後斬斷他的幾條肌腱。當班尼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已經沒有疼痛以外的感覺︰「找人把他帶回岸上,扣上封鎖魔力的器具。」
 
可是如此一來,這裏就最少失去了第一批援軍,第二批援軍的到達時間會因需要帶路上遇到的第一隊回去治療而延遲或人數減少,天卻要亮了,不一樣的氣息即將在海平線上出現!
 
「本來以為那些野犬能拿下異世界人最少一條手臂,這不是連消耗體力都做不到嗎?」
 
「我收到的懸賞令應該是四張,為甚麼海上只有一個人?還沒有幾個像樣的同伴嗎?看來公主的『希望』也沒有多少人望呢。」
 
「是你沒有聽清楚詳情吧。王身邊的那個女人不就說了她會使其他礙事的人無法出場?」
 




「不過這樣也有這樣的有趣。要是太容易拿下她的首級也沒有意思。之後再稍微破壞一下城市,把剩餘的三人釣出來就好了。」
 
貴族到了。舞深呼吸一口氣,沒有回頭看一眼護衛隊,只是跟他們說一聲「帶援軍來」,馬上就分散了自己的分身,咬緊牙關,直盯着新來的敵人,盡可能在交戰前讀取更多的情報。
 
敵人是十三名團結起來的貴族,隊友只有不足半隊的護衛隊,平均實力更是一般水平,與貴族交戰時就只是累贅!「趕緊回去帶援軍來!我獨自支撐不到多久!」
 
根據從神凪處聽回來的情報,現時能動的隊長就只有不足十人,分成兩隊後每小隊只有不足五人。要是城內有其他被控制的人,需要再分散人手……再計數都無謂,先想辦法在援關到達前拿下數個貴族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