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時,老郭終於悠悠轉醒,但他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我給他遞過一杯熱朱古力,好讓他完全鎮定下來。
 
        「老郭,感覺好點沒有?」我關切問道。
 
        「嗯,我好多了…賴師傅?」老郭呼了口氣,看到了賴天算的身影,心中當下了然,也明白到這回全賴賴天算的幫助。
 
        「老郭,你有用過我教你的手印吧?」賴天算優悠地靠在沙發開口道。
 
        「賴師傅,我絕對有用呀,但那玩意好像完全不怕…」說著,老郭不禁又打了個冷顫。




 
        「那怪不得你,那鬼東西不是靠幾個手印可以解決,幸虧你打出了手印,否則你連自己的意識都保不住。」賴天算甚為鄭重的說道。
 
        「這麼猛?」老郭倒抽了一口氣道。
 
        「說上來,你這些日子怎麼了?怎麼會夢到那個木頭男人呢?」我趁機詢問老郭撞邪的來龍去脈。
 
        老郭沉默了幾秒,道:「其實當晚我回家倒頭一睡的時候,就已經夢到過那個木頭男人。」
 
        「是否真的就如龐森所說般詭異?」我問道。




 
        「大致上就是這樣,但夢中的感覺很真實,不知怎的,我在夢內很清晰知道自己身處在夢中,以致我可以在夢中不斷打出賴師傅教我的手印。」老郭心中彷佛猶有餘悸,手指輕輕抖著,續道:「結果這個夢持續了好幾天,就在兩天之前,我…我看到那男人的雙眼!」
 
        賴天算聽到他說到那個夢中的男人,也豎起耳朵認真聽著老郭的經歷。而我則點了點頭,鼓勵著老郭繼續說下去。
 
        「是怎樣的一對眼睛?」我按著老郭的臂膀道。
 
        「真是…我也不太懂去形容,只怕用筆墨也難以言喻…總之被他盯一眼,我渾身都動不了,好像置身在冰窖之中,我覺得連時間都在這一剎靜止了…」老郭抖動著下唇,他說得也讓我不寒而慄起來。
 
        「然後…就如你所見了,整個人變得都變得渾沌了。」老郭搖了搖頭道。




 
        不簡單啊!賴天算把辮子一擺,霍然站了起來。
 
        「哼!想不到香港這彈丸之地竟然有這般的存在。」賴天算目光一凝,對對老郭道:「這晚你隨我去一個地方,我要你和伍兄幫忙作打手,我要揪出幕後那隻黑手。」
 
        「我的媽呀?!…」一想到這牽涉到山精妖怪,老郭臉色就一片慘白,只得斷斷續續的道:「你不會是說真的嗎?」
       
        卻見賴天算只輕輕厲了老郭一眼,老郭立即吭不了半句聲。
 
        「我這可是幫你找出誰人加害於你,此事無須再議,這晚無論怎樣,你也跟定了我。」在賴天算一擺手後,這件事就被一錘定音了。
 
        看著老郭彆扭的模樣,就像吃了狗屎似的嘀咕著,我只得搭了搭他的肩膊,輕輕道:「老哥我比你更無辜啊。」
 
        我與老郭相視了一眼,除了苦笑都不知說甚麼好了,現在已經不是老郭追究原兇的問題,而是賴天算對背後那個木頭男人的事著迷了,非得要深根究底不可。
 




        「這件事是龐森搞出來,怎樣也得拉他下水,豈能讓他置身事外。」縱使老郭要去死,都要找上個墊背的,尤其是與此事脫不了關係的始作俑者。
 
        「這等好事,當然少不了他的。」想起龐森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身影,我伍青怎會吝嗇給他機會,來發揮他無人能及的智商。
 
        「好啊,龐大帥都來?濟濟一堂多好。」賴天算雙眼像發光一樣。
 
        我忍不住乾咳了一聲,這回龐森有夠遭糕了,你不仁時,我不義啊,你莫怪我了。
 
        晚上九時許,原本應該高掛在天上的皎潔朗月被雲層遮擋著,龐森按照著賴天算這人肉導航指南器,駕著他的寶馬把我們載入新界的一處山頭。
 
自颱風登陸岸上後,風勢減弱到近乎感受不到風力的地步,雨絲伴隨似有若無的一縷輕風,拂打在我們一行四人的臉上。
 
老郭自小藝高人膽大,但對鬼神之說卻怕得要命,這樣類似靈探的行為自然想都未想過,所以只得靠在我身後哆嗦走著。
 
至於龐森…他自然是被賴天算粘纏著,可謂如膠似漆,難捨難離…連我也不忍卒睹,不!是羨慕不已。




 
「龐大帥…你覺得冷嗎?這是我的棗木手鐲,是我家獨門法器,拿著身子便不覺冷了。」賴天算柔情似水的對著龐森道。
 
「嗄…嗄…不用了…我還不覺得冷。」龐森面有難色的看了我一眼。
 
我卻左盼右顧,把龐森救求的眼神視若不見,這小子活該受罪的。
 
這段孽緣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簡單點來說,就是賴天算對龐森極為曖昧,基情無限…龐森不時已經盡是避開了賴天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個很懂得算的人才還是不敵這個賴天算。
 
天空隱約聽到悶雷聲,我們幾人心情都非常複雜。
 
賴天算一路領著我們走上山上,或許是天氣不穩的緣故,周圍都沒人行夜山,更顯得山林裏比平日靜謐幽深。
 
受過雨水甘露的滋潤,一陣濃烈的草青味不住傳入鼻中,我們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爬上去,走過了開闢出來的山路,路燈也沒了,龐森旋即打開了一枝電筒作照明。
 




「我們要去哪裏了?」老郭萬分的不想再走了。
 
「不要抱怨了,有賴尿布在,你還怕甚麼。總之跟著他做就沒錯了。」對於賴天算能否保證我們的安全,我還是有點信心的。
 
約莫過了半小時,賴天算終於叫停了我們,指一指身旁的一堆荊棘籐蔓道:「老郭,給我開了這條路。」
 
老郭這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取出弓鋸,開始破壞自然生態了。
 
我不忙提醒老郭道:「幹這樣的事要小心了,被人拍下證據得要坐監的,算了,我來幫你。」
 
我環顧四周,見到真的沒有其他人在旁,終於放下了心,拿出另一枝弓鋸幫老郭一同開路。
 
宰割了好一會,我與老郭都大汗淋漓,也幸虧這樣的攀籐不多,雖然我接受過傳統中國武術訓練…嗯…其實只是詠春,我平常是很少鍛鍊體能的,否則還沒開得成路之前我都累跨了。
 
收拾好東西後,賴天算又再次領我們上路。這次,賴天算越走越急,他白晳的眉頭也越發皺緊。




 
龐森這時走到我旁邊道:「伍青,這裡恐怕就是那段短片拍攝到一班古怪的白衣人附近了。」
 
「嗯。」我深沉不語的四處張望著,心裏升起了賴天算提過的血光之災的一句話,不禁提起精神來。
 
「先停一停。」為首的賴天算伸手指示我們別輕舉妄動。
 
賴天算嚴肅的捏指算了算,呼了一口長氣,道:「這裡有結界!」
 
結界?!聽到這兩個字我們都不由得愕然。老郭一面疑惑的道:「結甚麼界?那又是甚麼東西?」
 
龐森接受得比較快道:「其實都市傳聞都經常出現結界這樣的東西。」
 
我也瞬即點著頭認同,同時解釋給老郭道:「是的,結界雖然聽就聽得多,有人說其實結界不過只是一些能量的另一種體現。簡單點來看,就是利用外力扭曲空間的東西。」
 
龐森再為我闡釋道:「譬如在一張紙只是平面狀態,由一點至一點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是,當你用能量,把紙張屈曲,捲成圓柱體的形狀,這時,原先兩點便會重疊,距離也變為零。用這個比喻,結界蘊涵的能量就是我們手的動能。」
 
「如果真的存在著結界,那真是甚麼地方都可以瞬間去到。」我回應道。
 
「能有這麼玄嗎?」老郭睜大了眼道。
 
「天曉得!」我攤了攤手再次看向賴天算。
 
賴天算似乎沒有聽到我們剛才的泛泛而談,只是獨個兒口中唸唸有詞的讀出一連串經符。
 
「不要丟下,跟上我。」賴天算也沒空暇理會我們,一馬當先就向著前方跑去。
 
我們也不嘮叨,馬上就跟著賴天算背後疾走。也幸好這裏是一大塊草地,我們才跟得上賴天算輕盈的步伐。
 
忽然間,我們各人心臟的劇跳了一下,紛紛眼前忽地一黑,我腳下也一個蹌踉,險些仆倒地上。但當我以為失去知覺的時候,眼前又恢復了景色。
 
「這裏是…?」我記憶好像有點交錯,眼前雖然應該是同一片山林,但在前一刻好像…好像不是這樣的景色。一時間,我、老郭和龐森三人也茫然地互相看著大家。
 
賴天算沒有解答我們的疑難,只道:「這裡有人!誰在那邊?給我出來。」
 
賴天算這樣一說,我們都驀地一驚,結界裏的人?是怎樣的存在呢?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往賴天算瞪著的方向看去。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