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破約(下)
 
夜正濃稠、灩瀲迷離,正當我們被氣氛感染,意亂迷離之際,驀地周遭爆起了一下又一下的驚嘆與喝采。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我立時回復清醒,指著天空轉移視線,道:「出現喇!呂靜宜,妳睇下,係流星啊!」
 
呂靜宜抬頭仰望天際,流星拖曳著長長的銀色尾巴朝著地平線飛去,她嘆道:「唉!啲人話晌流星消失前許願通常會好靈架!可惜我趕唔切喔!」
 
我笑道:「唔緊要啦!話明流星雨,唔會得一兩粒咁少嘅,起碼有一百幾十粒嚟緊,到時我怕妳諗唔到咁多願望咋!」
 




果如我所說,未幾又有一顆流星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和呂靜宜都趕緊閉上眼睛,十指互扣,我暗暗禱告:「希望呂靜宜可以一切順利,實現自己嘅夢想。」
 
呂靜宜問道:「喂!成皇志,你許咗咩願啊?我希望我地…」
 
我把食指放在唇上,道:「殊,講咗出嚟就唔靈架喇!」
 
呂靜宜吐了吐舌頭,道:「係喎!差啲唔記得咗添。」
 
這時周遭的觀星者嘩聲四起,一顆又一顆流星接連劃破長空,我們沒有再閉上眼睛去許願,反而瞪大雙眼去飽覽壯麗的天文奇觀,唯恐眼睛一眨便錯過了這一瞬即逝的動人畫面。
 




靠在我身邊的呂靜宜道:「成皇志,多謝你啊!我咁大個女都係第一次睇流星雨咋!多謝你啊!」
 
「妳應該多謝個天就真,依場流星雨係上天送畀妳嘅生日禮物,其實呂靜宜妳真係好好彩,個天一直以嚟都對妳好好,妳應該要珍惜、要感恩。」
 
呂靜宜握著我的手握得更緊,點頭道:「我會架喇!」
 
我突然問道:「呂靜宜,其實我有乜野值得妳咁鍾意我啊?」
 
呂靜宜想了想,臉色一紅才道:「唔,或者你係我嘅初戀啦!」
 




「咁戴建雄呢?」
 
「你呷醋啊?」呂靜宜笑道:「我同佢都唔算正式開始過,佢唔係我嘅初戀嚟!」
 
我嗯了一聲,繼續抬頭望向天際,恰巧又有兩三顆流星從我們頭上飛過,我不禁唱起台灣組合G4的流星雨: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
讓你的淚落在我肩膀
要你相信我的愛只肯為你勇敢
你會看見幸福的所在~」
 
呂靜宜一臉詫異瞪著我,道:「咦!你又作咗首新歌啊?」
 
「依首歌妳無聽過咩?」
 




看來紅遍亞洲、風魔萬千雌性生物的grass4還未出道,我還記得當時台劇流星花園在還健全的亞洲亞洲上播映,真的讓師奶阿太們如痴如醉。
 
「吓!你之前都未唱過,我點會聽過呢?你快啲唱晒成首歌出嚟啦!」呂靜宜搖著我的手臂道。
 
我已經懶得去辯解這些歌曲並不是我創作的,那就讓別人當作出自我的手筆吧!
 
「溫柔的星空 應該讓你感動
我在你身後 為你佈置一片天空~」
 
我徐徐唱畢G4的流星雨,呂靜宜錯愕道:「其實你係咪睇到流星雨,突然有靈感,即時作咗依首歌架?」
 
我笑道:「如果我可以即席作到依首歌,咁我就係曹子建轉世啦!」
 
倏地,有一男一女走過來,那對男女從外表看來,應該比我們大上四五年,那女生道:「唔好意思啊!請問你地係咪聖誕嗰陣喺尖沙咀海旁唱過歌架?」
 




我和呂靜宜對視了一眼,呂靜宜道:「哦!係啊!我地曾經喺尖沙咀海旁唱過歌架。」
 
那女生道:「我地當時都喺現場見到你地表演,你地咁細個,就識作啲咁好聽嘅歌,真係好叻啊!」
 
那男生道:「我地嗰邊有樂器啊!不如你地都過嚟玩喔!」
 
我道:「吓!依度咁多人,怕唔怕搔擾到其他人啊?」
 
那男生道:「唔會架!我地頭先喺嗰邊唱歌彈結他,啲人唔單止無鬧我地,仲拍晒手掌讚我地。」
 
當我還在考慮的時候,呂靜宜已經一口答應:「好啊!」
 
呂靜宜拉著我的手,跟著前方引路的男女。
 
那對男女向他們的朋友介紹我們,說我們是什麼音樂天才等等。




 
那女生向我道:「我頭先聽到你唱嗰首國語歌好好聽啊!你可唔可以唱一次啊?」
 
「吓!依層…」
 
呂靜宜勸道:「唱啦!成皇志。」
 
「呂靜宜,一係咁啦!我伴奏,妳唱啦!」
 
「吓!我聽過你唱一次咋!」
 
「夠架嘅!」
 
「咁…好啦!」
 




那男生借了結他給我,我試彈了多次,總算記起了怎去彈這首樂曲。
 
於是我與呂靜宜兩人,在流星雨的夜空下,一唱一和合奏出這首非常應景的歌曲,我看見呂靜宜一臉投入專注的態度、忘我享受融入去曲詞的世界,更加確定她是非常喜歡音樂的。
 
這晚,我們玩得很盡興,之後別過那班男女,回到自己的帳篷休息,儘管我們一同睡在帳篷內,並沒有發生什麼越軌行為。
 
第二天,我比呂靜宜先一步醒來,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早上八時四十五分。
 
未幾,呂靜宜亦攸攸轉醒,我道:「早晨。」
 
「早…」呂靜宜連忙用手掩著嘴,含糊道:「我未刷牙啊!」
 
我從背囊取出了牙刷、牙膏交給呂靜宜,道:「唔緊要,我一早準備咗。」
 
我們梳洗一番,收拾好行裝,呂靜宜問道:「依家去邊啊?」
 
「海狗公園。」
 
「海狗公園?」
 
「咩啊!妳唔想去咩?」
 
「唔係,我都有成十年無去過喇!」
 
「嗯,咁出發啦!」
 
我們由西貢出發,目的地是位於港島南區的海狗公園,呂靜宜問道:「成皇志,你依幾年有無去過海狗公園啊?」
 
我從未試過露營,昨晚半夢半醒只是睡了一兩個小時,現在我的精神有點恍惚,道:「有,依幾年年年生日我都一條友去海狗公園,因為生日正日唔駛錢。」
 
「吓,你一個人去海狗公園唔覺得奇怪咩?」
 
「哈哈,都奇啊!一條友坐嗰啲過山車,隔離無人坐,排我後面隊嘅靚仔指住我嚟笑,不過我一啲都唔介意,佢地一家四口成家人加埋要洗成千蚊,我就帶埋麵包同水去玩成日,海狗公園一蚊都賺我唔到啊!哈哈。」
 
呂靜宜笑道:「如果人人都好似你咁,咁海狗公園就要執笠喇!」
 
「妳放心啦!今次同妳嚟,我會洗豪啲,唔會咁寒酸。」
 
「依家海狗公園有咩玩啊?」
 
「嗰個動感快車同翻天覆地真係刺激,猶其嗰個翻天覆地,三百六十度旋轉,同時不斷一直上升,之後成個人倒吊半空,望落地下成十幾層樓高,我幾驚個安全架突然鬆開,成個人跌落地面啊!等陣同妳一齊試下。」我以手勢邊輔助說明邊道。
 
呂靜宜抗拒道:「咪搞,我連海盜船都唔敢玩,依啲咁刺激嘅野唔好預我。」
 
「妳唔玩機動遊戲都唔緊要,有好多野睇,可以睇下動物,好似樹熊、水豚,仲有啲好似手掌咁大嘅馬騮都幾得意架!再唔係可以行下香港老大街影下相。」
 
呂靜宜喜道:「吓!乜原來海狗公園有樹熊同水豚架?」
 
「係啊!都確實係幾生鬼幾趣致下架!」
 
這時的交通網絡還未完善,從西貢到海狗公園,我們轉乘了很多不同的交通工具,花費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到達海狗公園。
 
來到海狗公園,我才驚覺集古村與水上樂園還倖存在世上。
 
呂靜宜從接待處附近取來了一本小冊子,她看了一遍後,問道:「成皇志,你又話有樹熊同水豚睇嘅?本小冊子都無寫嘅?」
 
我接過了小冊子一看,發現不單止沒有熱帶雨林探險徑、澳洲歷奇等動物展館,連翻天覆地、動感快車等機動遊戲亦不見小冊子有介紹。
 
看來我的「時空紊亂症」又不小心復發,把未來的事當成了現在的事。
 
呂靜宜投向我的目光充滿著疑問,我裝傻充愣道:「啊!可能我之前成日睇CCTVBBQ啲旅遊特輯,將節目裡面介紹過其他國家嘅主題公園嘅動物同設施,當做咗香港嘅海狗公園啊!哈哈。」
 
我這個解釋很牽強,但是呂靜宜並沒有表示什麼,只見她喜孜孜地道:「行啦!前面咁多人,去睇下囉!」
 
既然呂靜宜並沒有耍尋根究底的意思,我自然不會再在這問題上多作糾纏。
 
我們在集古村行逛,那些工作人員穿上古人的衣著,不過隨意一看就會看出很多破綻,宛如在現場觀看CCTVBBBQ的古裝劇一樣。
 
一名穿上唐裝的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向遊客介紹集古村的建築;亦有一名扮成御貓展昭的工作人員,以英文回答遊客的查詢。
 
我笑道:「呂靜宜,妳睇啊!依家失業率高企,連帶刀侍衛都失業,要到海狗園招呼遊客。」
 
呂靜宜笑道:「係啊!展昭識得雞腸,先考到做高官。」
 
「未必,可能展昭失業,參加僱員再培訓,先學識英文。」
 
我們對這些仿古建築沒有多太興趣,隨意行了一圈便離去。
 
我們到了兒童王國,呂靜宜指著那些旋轉木馬與小型摩天輪,道:「以前我細過,成家人嚟,我玩過架!真係好懷念啊!成皇志,一齊玩啦!」
 
我瞧見那些輪候的人都是家長帶同幾歲的小孩,有點抗拒道:「吓!依啲細路仔玩架!唔係好啱我地,我地都係玩番過山車啦!」
 
「怕咩喎!你都未夠十六歲,玩啦!」
 
我暗付道:「我三十四都嚟緊喇!仲同啲靚仔爭玩旋轉木馬。」
 
「唉!怕咗妳啊!見妳今日生日先陪妳玩咋!」
 
我與呂靜宜在輪候旋轉木馬的時候,排在我們身後的是一對母子,那位小孩年齡大概五、六歲,他指著我們,道:「媽咪,點解嗰個哥哥同姐姐咁大過人仲玩旋轉木馬嘅?」
 
我別頭道:「阿DEE,我張飛用自己錢買,你張飛係你阿媽買,點解你玩得我玩得啊?」
 
那對母子立時噤聲,呂靜宜有點尷尬,道:「成皇志,都係唔好玩囉?」
 
「痴線,排到一半先話唔玩,緊係唔得啦!唔駛怕羞喎!玩得盡興啲!」
 
玩完旋轉木馬後,呂靜宜怕尷尬,沒有再嚷著要玩那些兒童專用的機動遊戲。
 
離開兒童樂園,我們乘搭登山纜車到了海狗公園另一邊,到海洋館看海狗、海獅、海象、企鵝、北極。
 
呂靜宜看到那群企鵝溫溫吞吞,不禁道:「好得意啊!」
 
我問道:「妳知唔知企鵝生活喺邊到啊?」
 
「IQ題嚟架?」
 
我搖頭道:「常識題。」
 
「南極。」
 
「咁肯定?」
 
「係。」
 
「真係南極,咁北極呢?」
 
「低能,北極邊會有企鵝架?小學生都知啦!」
 
「最後答案係啱嘅,話時話,點解北極無企鵝嘅?」
 
「唔知啊!可能北極有北極熊,企鵝驚咗佢地啩!」呂靜宜道:「係喎!我答啱咗,獎品呢?」
 
「我有話依條係有獎問答遊戲咩?」我瞧見呂靜宜扁了扁嘴,投降道:「好喇!好喇!咁妳想要咩禮物啊?」
 
「我想要攤位嗰啲公仔。」
 
「好,依家就去掟畀妳。」
 
我們離開了海洋館,到了那些燒錢的攤位遊戲處,呂靜宜指著其中一個攤檔,道:「我想要嗰隻北極熊公仔啊!」
 
我打了一個OK手勢,道:「放心交畀我。」
 
付了錢,我拿起了其中一個塑膠球比量一下,裝作專家的口吻,道:「我用依個力學嘅原理,投擲旋轉球,個波會好似香蕉咁,循住一個弧形嘅軌跡擊中目標。」
 
呂靜宜道:「你嘅原理喺邊度學返嚟?你唔係DROP咗PHY嘅咩?」
 
我莞爾道:「自學嘅!」
 
我拿著球的手臀轉動了數圈,然後把球投出,投出的球以一個弧形的軌跡飛向…另外一個攤位裡。
 
其他人見狀禁不住發笑。
 
我瞧向呂靜宜,道:「頭先熱身,今次認真。」
 
我投了三個球都偏離了目標,再付款續玩。
 
但可惜的是,不知是我的動作跟不上我的理論,還是我的理論根本行不通,我花了一百元,仍未有斬獲。
 
呂靜宜見狀,勸道:「算啦!我地去睇海豚表演啦!」
 
原本我亦打算放棄,可是剛剛一個六歲小孩隨便亂扔,便得到大獎。
 
這口氣我難以嚥下,掏出了一百元,向攤檔內的職員道:「繼續喔!唔該。」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花了二百元,在只剩下一個機會之際,我放棄了那空泛的力學理論,隨意一扔,居然讓我中了三獎。
 
我拿著那個海狗公仔送給了呂靜宜,道:「唔係我葡萄,而係真心覺得依隻海狗係靚過北極熊。」
 
呂靜宜晏笑盈盈道:「嗯,多謝。」
 
我想到了聖誕時,自己在海旁售賣的毛公仔,成本只是十元一隻,現在一時之氣花了二百元才換到這一隻小小的海狗公仔,真的有點肉赤。
 
看罷海洋劇場,我們在附近的餐廳吃了點東西,結帳後,呂靜宜搖了搖頭道:「間餐廳啲野食麻麻地。」
 
我亦對這間餐廳有所不滿,忿忿道:「啲野唔單止難食,仲好鬼貴添。」
 
「依家想去玩咩?」
 
呂靜宜道:「我想坐摩天輪。」
 
「好啊!」我向前一指。
 
呂靜宜嗔道:「嗰個都唔係摩天輪!」
 
「咩啊?明明就寫住太空摩天輪,咁都唔係摩天輪。」
 
呂靜宜初時不太願意玩,最後她還是妥協,道:「我陪你玩依個,靜間你陪翻我坐真正嘅摩天輪。」
 
「無問題。」
 
這個太空摩天輪,與翻天覆地的玩法有點相似,但是並沒有翻天覆地那麼刺激,我與呂靜宜共坐在同一卡箱裡,呂靜宜的神情有點驚慌,問道:「會唔會好得人驚架?」
 
「有幾驚嘖?放心啦!六面都係牆好穩陣架!」
 
機動遊戲運行的時候,呂靜宜不斷驚呼尖叫。
 
離開卡箱後,呂靜宜走到了洗手間嘔吐。
 
十五分鐘後,她從洗手間出來,向我抱怨道:「都話唔玩依啲咁刺激嘅野啦!」
 
「咁…依家去邊啊?妳話事喇!」
 
「玩番傳統嘅摩天輪啦!」
 
1999年的海狗公園,未有自由行,遊人不算太多,我們行行逛逛亦十分愜意,輪候機動遊戲的時間並不用太久。
 
我們坐在摩天輪上,極目遠望,眼前就是大海。
 
呂靜宜用手撥開被海風吹亂的秀髮,道:「吹下海風,望下海,個人都精神啲。」
 
我盯了手錶一眼,道:「依家仲有十分鐘就五點,我地可以玩多一個機動遊戲,妳想玩咩啊?」
 
「你好似好趕時間咁嘅?」
 
「我諗住我地靜間去山頂睇夜景。」
 
「咁好似好趕咁喎?」
 
「妳今日生日,節目豐富啲唔好咩?」
 
離開海狗公園前,呂靜宜選擇了滑浪飛船作為完結今天海洋公園之行的壓軸活動。
 
「玩依個會濕身嗰喎!好彩我準備咗兩套雨褸嘖!」
 
「唔怪得知你要帶咁大個背囊出街啦!連雨褸你都帶兩件。」
 
「我驚尋晚觀星會落雨,所以擺咗入背囊,尋晚用唔著,估唔到依家有用喎!」
 
「依個滑浪飛船衝落嚟嗰陣,有個位會有相機影相架!到時記住望鏡頭喎!」
 
「吓!我唔知邊個位喎?」
 
「放心啦,到時我會提你架喇!」
 
一架濕漉漉的小船緩緩靠向我們,我們上了小船,我坐在船頭,呂靜宜坐在船尾。
 
小船走進了隧道,滔滔水聲從隧道盡頭處傳來,相信前方就是一條下坡路。
 
當水聲越來越響,小船穿越了隧道,呂靜宜喊道:「鏡頭係前面啊!」
 
咔嚓!
 
我與呂靜宜離開了小船,幸好穿了雨衣,我們的衣服只是濕了少許。
 
我們走到了那個拍下遊客照片的專櫃,看到了我們坐在小船俯衝向下時,被鏡頭捕捉的瞬間。
 
呂靜宜指著照片笑道:「你嗰樣好似好驚咁喎?」
 
「扮下野嘖!」
 
儘管我覺得這張照片把我拍得很爛,呂靜宜還是決定把它買下。
 
我們六時正離開了海狗公園,然後啟程前往山頂,在山頂餐廳用膳,之後我們一同欣賞維多利亞港兩岸醉人的夜景。
 
我們在山頂上俯瞰著腳下的壯麗景色,呂靜宜道:「好靚啊!成皇志,你話維港係咪好靚啊?」
 
「沒錯,真係好靚啊!」
 
呂靜宜晏晏微笑道:「我會記住依一刻。」
 
「我都一樣。」我突然有感而發道:「現在嘅我地,係由好多個過去嘅瞬間堆疊而成,每一段回憶都包含好多唔同嘅人同事,儘管回憶有苦有甜,遇到嘅人有好有壞,但係都係屬於我地人生嘅一部分,每一段回憶都彌足珍貴,缺失任何一段都唔係完整嘅自己,而現在依一剎遇到嘅人同事,都會成為未來我地嘅回憶,都係組成未來我地嘅其中一部份。」
 
呂靜宜現出詫異的神情瞧向我,笑道:「你依番說話晌邊本小說抄落嚟啊?好深奧啊!」
 
我笑道:「無,依啲時候,扮下野嘖!」
 
要說的話,話到嘴邊卻難言,我只好道:「都夜喇!我送妳返屋企啦!」
 
晚上十一時,我們離開了山頂。
 
恰好十二點,我與呂靜宜抵達了她家的大廈門口。
 
呂靜宜向我揮手道別:「成皇志,多謝你啊!今日我玩得好開心啊!」
 
正當呂靜宜要轉身離去之際,我喚道:「等陣啊!」
 
呂靜宜別過頭來,瞧見我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問道:「你有野想同我講?」
 
「我諗…我地喺時候…解約喇!」
 
呂靜宜呆了一呆,問道:「咩解約啊?」
 
再難開口的話只要說出了第一次,再說多次便不是難事。
 
我與呂靜宜四目交投,道:「我地嘅愛情契約喺時候要結束喇!」
 
呂靜宜聞言如遭雷殛,連忙握住我的手,她追問道:「點解啊?」
 
「每段契約都有時限性,我地夠鐘架喇!」
 
呂靜宜激動地道:「我都講咗我可以唔去英國。」
 
我淡然道:「我有乜原因,可以令妳放棄一直以嚟嘅夢想?」
 
「因為我鍾意你,你係我第一個鍾意嘅人,你係我嘅初戀啊!」
 
我搖頭道:「呂靜宜,妳錯喇!你嘅初戀情人唔係我,亦都唔係戴建雄,妳嘅初戀情人喺妳細細過嗰陣已經出現咗,音樂先係妳嘅初戀,係佢將妳帶出封閉嘅世界、喺佢令到妳重拾自信、亦係佢令到妳擁有要努力去追尋嘅夢想啊!」
 
呂靜宜雙眸瑩光波動,搖著頭道:「唔係啊!唔係啊!」
 
我柔聲道:「呂靜宜,唔好否定過去嘅自己,十年前嘅妳嘅夢想係要入英國皇定音樂協會,之後晌米蘭斯卡拉歌劇院、維也納國家劇院到表演,如果依家十年前嘅妳出現喺妳面前,妳會有咩說話同佢講啊?妳會同佢講唔好追夢?我知道十年前嘅呂靜宜知道,十年後佢會得到英國皇家音樂協會錄取,佢一定會好開心。」
 
呂靜宜淚眼迷離,只懂搖著頭。
 
我為呂靜宜拭淚,道:「唔好喊啦!呂靜宜,妳知唔知道妳最靚嘅時候係喺幾時啊?係喺妳企晌台上唱歌嗰陣,妳專注投入喺音樂、抱住熱誠去追尋夢想,嗰陣喺最型最有光芒,嗰個先係真正嘅妳,呂靜宜,應承我喔!無論點都唔好放棄依個機會,放棄咗一直追尋嘅夢想妳會後悔架!」
 
話畢,我掙開呂靜宜的手,轉身離去。
 
呂靜宜在我身後喊道:「成皇志!」
 
她一直呼喊我的名字,但我並沒有停下來,此時在我眼眶內醞釀已久的淚水,亦禁不住簌然落下。
 
我再次失戀了。
 
回到1998,我想追回我的初戀,和管佳莉再續前緣,但最後失敗了;回到1998的第一場戀愛,亦在這時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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