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亡黨(下)
 
翌日午飯後我被老馮帶去校長室,突然被召去見校長,我其實已經心中有數是什麼一回事。昨晚我收到了尚興國的電話,他說有一群臭飛在外伏擊矮仔文等人,他們恰巧經過出手相求,未幾警察出現,把他們帶到警署,另外他們還發現保釋那群臭飛的居然是湯仲謀與朱斌仔。
 
我知道這件事鬧上警署,校長和老馮一定會找我問話的,但我覺得這件事是對方出手在先,我們只是自衛還擊,錯不在我們這一方,如果老馮要責罰尚興國等人的話,我一定會據理力爭。
 
我到達了校長室,除了校長和老馮外,還有自強會導師暨5D班的班主任simon lee。
 
三人的焦點放在我的身上,我感到這裡的氣氛很侷促、很鬱悶。
 




「校長、馮老師、李老師午安。」
 
校長與老馮只是嗯了一聲,李老師則微微點頭。
 
「成皇志,今日叫你嚟,我係有一件事想通知你。」老馮瞧了瞧校長才道:「我地…嚟緊打算收返你地四樓嗰間活動室。」
 
我聞言愕然道:「吓!收返活動室,但係我地自強會有咁多人,除咗原先嗰間活動室,學校仲邊有咁大地方可以容納晒咁多會員啊?」
 
「成皇志同學,你唔需要去諗依個問題。」校長頓了頓,才道:「因為學校唔贊成自強會再繼續存在。」
 




我聞言愣住了,好一會才道:「校長,點解啊?係咪因為尋日嗰件事?係湯仲謀佢地搵人伏擊萬季常佢地,尚興國見到先出手,佢唔係撩是鬥非,佢只係保護同學咋!」
 
老馮道:「成皇志同學,你冷靜啲,因為尋日嗰件事鬧到上警署,嗰批上咗警署嘅學生家長向家長教師會投訴,而家長教師會今朝打去校董局,依個係校董局嘅決定。」
 
冷靜?我怎可能冷靜,我投入了這麼多心血到自強會裡,現在他們的一句說話,便把我一直以來的努力扼殺,無論如何我怎也不服氣。
 
我哀求道:「馮老師,就算今次係我地犯錯,但點解一嚟就判我地死刑,唔畀我地改過嘅機會呢?馮老師,我求下你畀一次機會我,畀一次機會自強會,只要你肯放自強會一條生路,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老馮搖了搖頭道:「成皇志,就快會考喇!當初我聽你講你對會考好有憧憬,你都係收拾心情,花多啲時間喺學業上啦!」
 




我倔強道:「馮老師、校長,就算你地要解散自強會,都要有一個合理嘅理由,如果毫無理由去禁制自強會,我相信好多人都唔服。」
 
我這種堅持,對於老馮和校長來說是冥頑不靈、執迷不悟。
 
老馮慍怒道:「你當初就違反咗組織學校社團嘅規矩,你當初申請成立自強會嘅時候,係話自強會係關於中國嘅詩詞,目的係促進同學德智體群美,培養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品格,但係依家嘅自強會已經變晒質,一啲都唔關中國嘅詩詞事。」
 
當初為了順利成立自強會,我謊稱自強會的性質,想不到現在居然被老馮用來作為解散自強會的藉口。
 
老馮見我語塞轉向李老師,道:「李老師,你有咩睇法啊?」
 
李老師一臉認真,肅穆道:「當初成皇志同學搵我組成一個關於中國詩詞嘅學會,我都好高興,我以為遇到知音,時下嘅後生仔咁熱愛中國嘅詩詞實屬難得,所以當初我係意無反顧去支持佢;但係後嚟我就覺得越嚟越唔對路,點解個學會同中國嘅詩詞越走越遠嘅,我好似畀人利用咗,我喺到諗當初成皇志搵我做自強會嘅導師,係咪因為覺得我好呃呢?」
 
我聞言不禁感到有點羞愧,因為我真的如李老師所說我利用了他。
 
李老師頓了頓,瞧了瞧我續道:「講真嗰一刻我真係有啲嬲,但係我再諗深一層,自強會都開宗明義咁話明秉承校訓自強不息嘅精神,我上當都係我自己蠢嘖!後嚟我反思自己嘅人生,依一種係我第一份工作,我喺依個地方工作咗廿幾年,我每日都過住重覆又重覆嘅生活,重覆著同一套衫返工、用重覆嘅教學手法教學生,學校提供一個安全舒適嘅環境畀我,我個人好似無咗團火咁,連我自己都做唔到自強不息,點樣去身教學生、樹立榜樣?我有時去諗究竟自強不息係一個好聽嘅口號?抑或只係掛喺校徵上嘅裝飾?正當我好疑惑嘅時候,我就發現成皇志,佢唔單止實踐依一種精神,仲感染埋其他同學,嗰啲原本打算入黑社會嘅學生,佢地入咗自強會後,佢地同我講第時唔做黑社會要做警察;仲有我見到嗰班上堂唔聽書、唔交功課嘅學生,居然會坐晌自強會裡面溫書,馮老師,你可唔可以講畀我聽,點解我地老師做唔到嘅野,成皇志佢做得到啊?」




 
老馮轉移話題道:「李老師,依家我地唔係討論緊依個問題,而係講緊嗰啲加入咗自強會嘅學生因為打架上咗差館啊?」
 
李老師反問道:「成皇志講得好清楚,佢地係自衛,我想問下馮老師,係咪學生見到同學有事,就扮睇唔到?」
 
老馮生氣道:「佢地可以通知老師同報警?」
 
李老師再反問道:「老師同警察可以即刻嚟到?你依個做法唔係出於幫助人嘅心,只係為咗令自己良心好過啲嘅做法。」
 
老馮怒道:「李老師,依個係校董會嘅決定,唔到我地去決定。」
 
李老師瞧著老馮道:「做老師嘅,你同樣選擇咗一個最簡單,而且唔麻煩自己嘅做法。」
 
儘管李老師已經很努力去爭辯,但還是動搖不了校董會的決定,自強會進入了倒數的階段。
 




我與李老師一同離開校長室,李老師歉意道:「成皇志,對唔住啊!我幫唔到你。」
 
我搖頭道:「李老師,應該要講對唔住嗰個係我,當初我真係利用咗你,其實由一開始我根本無成立中國詩詞學會嘅打算。」
 
李老師聞言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勵道:「其實你創立嘅自強會比中國詩詞學會有意義得多,你感染咗啲相信你嘅人,佢地因為你而改變,就算自強會唔可以喺依間學校立足,但係嗰種精神都係會喺會員嘅心中留存,我相信你會吸引一批有相同理念嘅人接近你,或者某一日你積聚嘅力量足以去改變依個世界。」
 
我點了點頭道:「李老師,多謝你嘅鼓勵。」
 
「我唔係信口開河架!最少你依家改變咗我。」李老師指了指自己的髮形,再指了指自己的衣著。
 
我知道李老師想我放鬆一點,我勉強笑了一笑。
 
別過李老師後,身為會長的我有必要親自去自強會向各會員宣佈這一個消息。
 
我步入自強會,掃視了一眼,不知為何今天的自強會很齊人,居然連平常甚少出現的布正麗與宛琳珊亦在場。這也不錯啊!至少在最後一刻,自強會的成員能夠聚首一堂,這未嘗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其他人的焦點放在我身上,有十多名同學走向我,其中一人道:「會長,唔好意思啊!因為屋企嘅原因,我地要退出自強會喇!」
 
臉頰有些瘀青的萬季常嚷道:「喂!你地班友唔係驚啊?我地畀人打都未驚,你地驚乜野?遇到少少事就割蓆,有無咁衰仔啊?」
 
那些要退出自強會的會員聞言,他們的表情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嘅,自強會守則無話入咗會唔可以退會,你地唔駛唔好意思。」
 
我與要退出自強會的會員逐個握手。
 
有些會員道:「多謝你啊!會長,依段時間我過得好開心啊!」
 
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些要退出的會員離開後,矮仔文揚聲道:「會長,依家留低嘅,都係講義氣嘅,湯仲謀搵人打我地,我地唔會畀佢嚇怕。會長,請你帶領我地向湯仲謀還擊啦!」
 
在場的楊鳳瑤聞言,臉色一變,站在楊鳳瑤身邊的布正麗發覺對方不對勁,握著對方手臂。可是楊鳳瑤沒有會意,她一臉詫異道:「等陣先啊!大家係咪有啲咩誤會啊?你話搵人打你地嘅係湯仲謀?」
 
尚興國道:「尋日喺差館,我地咁多人都親眼見到湯仲謀保釋嗰班打我地嘅臭飛。」
 
楊鳳瑤申辯道:「咪住先,我覺得中間應該有啲誤會,湯仲謀佢…」
 
此時,飯桶武漲紅著臉,他再也忍不住,指著楊鳳瑤道:「妳依個叛徒,我親眼見住妳都湯仲謀一齊,你地仲好親密添,講!究竟湯仲謀係妳邊個?點解到咗依一刻妳要去維護佢?」
 
自強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楊鳳瑤身上,她垂著頭,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湯仲謀…佢係我…男朋友。」
 
楊鳳瑤此言一出,自強會的成員盡皆嘩然,飯桶武等人對楊鳳瑤作出咒罵,要求把楊鳳瑤趕出自強會。
 
眼見眾人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我揚聲道:「各位靜一靜,我有說話要同大家講。」
 
自強會的吵雜聲音漸斂,眾人的目光由楊鳳瑤轉到我的身上,我道:「頭先我去咗見校長,佢話會收番依間活動室,同埋佢話校董會要求解散自強會,所以邊個留喺自強會,同邊個離開自強會,都唔需要再去爭論。」
 
***
 
自強會的會員逐漸離去,偌大的活動室最後只剩下我一人,氣氛變得冷清,我落寞地瞧了瞧四周,儘管自強會的存在連一年的時間也沒有,可是在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充滿著回憶。
 
我撫著一張缺了一角的桌子,我記得我和呂靜宜都是在這張桌子溫習,那時我還以為我們可以互相扶持、共同走過會考與高考,但豈料她連中四的期終試也沒有參加,便到了外國。
 
瞧著黑板彷彿回到自強會創立的那一天,我當時沒有很周詳去計劃怎去經營自強會,只是去想怎樣去蒙騙李老師和其他會員,把自己捧成自強會的最高掌權人;可是後來我與其他會員建立了感情,他們信任我,於是我便認真去想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麼,之後的街跑、去阿益拳館練拳、暑假的旅行、集會遊行、創辦校園報等等,原來隨住時間的過去,我們每參加一樣活動,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更加深厚,我們之間已經不止是同校同學的關係那麼簡單,他們在我的二次人生中留下了印記,我們是有著共同回憶的夥伴,我不希望因為我個人的關係,讓他們受到傷害。如果自強會是連繫我們之間的羈絆,那麼自強會的覆滅,便讓我們間的關係嘎然而止,那麼湯仲謀便沒有再傷害他們的理由了。
 
其實老馮的話也不無道理的,應付眼前的會考才是正事,其他事情還是先擱下吧!
 
我再多看了自強會一眼,便關上了燈,把門閉上。
 
「喂!仲未走啊?」
 
我回頭一望,布正麗悄然站在我身後。
 
「依家走喇!」
 
布正麗再問道:「你唔捨得啊?」
 
我苦笑道:「唔捨得都無辦法啦!」
 
「其實就算學校收返個活動室唔畀你搞自強會,你都可以晌學校出面搞架!你應該知道凝聚人心,唔係一間活動室同埋學校嘅認可,而係你自己。」
 
我嘆了一口氣,道:「算啦!如果自強會一日仲喺到,湯仲謀都會去對付其他會員。」
 
「就算自強會唔存在,都唔代表佢肯就咁算,佢好可能明目張膽去對付你。」
 
我搖了搖頭:「依啲係我同佢之間嘅恩怨,我唔想連累其他唔關事嘅人。」
 
「只係計琛琛嘅關係,我已經唔算係唔關事嘅人。」
 
「我唔想妳牽涉入去。」
 
布正麗問道:「咩啊!你依啲叫關心我啊?」
 
我有點遲疑道:「我…唔想有自強會嘅人出事。」
 
布正麗沒有再在這問題上糾纏,她轉移話題道:「其實我一早已經知道楊鳳瑤同湯仲謀一齊。」
 
我愕然道:「點解妳唔一早講啊?」
 
「我就係怕見到頭先嘅情形,我唔想因為依件事令大家不和,仲有我以為自己可以勸服到楊鳳瑤離開湯仲謀,黠知都係唔得。」
 
我明白到布正麗的難處,說真的,我亦不願看到自強會的會員因為這些事情而分裂。
 
布正麗試探地問道:「成皇志,你會唔會嬲咗楊鳳瑤啊?」
 
我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我無嬲過佢,我只係擔心佢,我驚湯仲謀只係利用佢,我更加怕…佢會變咗另一個琛琛。」
 
布正麗怵然一驚,搖頭道:「唔得,琛琛嘅慘劇唔可以再重覆。」
 
瞧見布正麗這麼激動的樣子,我連忙安撫道:「依個只係最壞嘅假設啫!有前車之鑑,我地一定唔會畀湯仲謀亂嚟!」
 
弄成今天的局面,我自責自己當初因一時之快去調戲楊鳳瑤,讓她對我生出微妙的情感後,又和別個女孩一起,無意中傷害了她,可能是這樣,湯仲謀才能夠乘虛而入,對她我是存在著一份歉疚的。
 
***
 
一輛勞斯萊斯沿著昌榮路駛向梨木樹,勞斯萊斯本來就是一個炫耀身份的象徵,這輛勞斯萊斯外殼更用上了很浮誇、土豪味濃的香檳金,反而讓人有點畫蛇添足的感覺。
 
寬敞豪華的車箱內,分別坐著三人,其中一人是栗子幫的龍頭大哥夏瞞,夏瞞雖是貴為一幫大哥,但以他的級數,還是負擔不起這種高級的轎車。
 
勞斯萊斯的主人坐在他的對面,他對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是一名身高達兩米、體重逾二百磅的黑人,但他只是一名保鑣,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才是這轎車的主人。
 
保鑣身旁的男人年約六十,體形肥敦敦的,面相有些可笑,可是夏瞞面對著他,表現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便知道對方的來頭殊不簡單。
 
這個給人感覺滑稽的老頭,有一個與他外貌不符的名字——蔣天誅。
 
他就是那個香港第一大幫真技安的龍頭大哥——蔣天誅。
 
蔣天誅喚道:「阿壽,我唔返屋企住,去石梨兜番轉先。」
 
司機阿壽應道:「係嘅!老爺。」
 
夏瞞問道:「天誅公,最近忙緊咩啊?」
 
蔣天誅笑道:「忙啲咩?你估我係成哥咩?我都六十幾咯!忙咗大半生,啲野交低畀啲細去打理啦!最近我捉下象棋,話時話依家啲國家級棋手都唔係我嗰瓣喎!」
 
夏瞞諂笑道:「天誅公,真係多才多藝,做乜都咁掂。」
 
「瞞仔,打打殺殺爭地盤嘅野,我唔掂好耐喇!你搵我風花說月、講下波經馬經,我歡迎。」
 
夏瞞默然。
 
蔣天誅陷入沉思,未幾便開始憶述往事,道:「好多人都唔知其實除咗我細佬外,我仲有兩個大哥,叫做天佑、天蔭,但係我未出世佢地就死咗,之後到我地出世嗰陣,我伯爺驚我地好似兩個大佬咁養唔大,於是改過有殺氣啲嘅名,天誅、天殺,你話好唔好笑喇?叫天佑、天蔭嘅養唔大;叫天誅、天殺就風山水起,咁樣證明咗個天係靠唔住架!信天不如信自己。」
 
夏瞞點頭附和。
 
蔣天誅續道:「當年五十年代,我同天殺游水落嚟香港,投靠個疏堂阿叔,每日都食唔飽,有一次我地經過燒味店,天殺餓得濟,偷咗隻雞髀,塞入褲浪,但係畀個潮州佬發現咗,佢打咗我地一身,再質我兩兄弟食屎,世侄,唔怕同你講,我屎都食過,你知唔知屎係咩味?」
 
夏瞞聞言有點錯愕,半晌才道:「天誅公,個潮州佬係邊?我幫你出番口氣。」
 
「唔駛喇!佢陷家一早變咗燒味喇!」
 
夏瞞愣住了,蔣天誅拍了拍夏瞞的肩膀道:「講笑嘖!講笑嘖!」
 
夏瞞陪笑道:「哈哈哈,天誅公,你真係幽默喇!」
 
蔣天誅繼續話當年,道:「為咗搵食唔畀人蝦,我地兩兄弟入去九龍城寨跟何老虎認佢做大佬。經歷過三支旗、四大探長、ICAC,到咗今日,個個最出位嘅大佬都畀人拉晒,我同天殺仲係無穿無爛,你知唔知點解啊?其一就係因為我地做野唔會逆水行舟、其二我地做人唔會去到咁盡。」
 
夏瞞誠懇道:「多謝天誅公指教。」
 
夏瞞心想:「看來聯合真技安吞併數字幫的圖謀是行不通了。」
 
勞斯萊斯由大白田街轉入石梨街,吸引了途人的注目,他們紛紛猜測是那位詳官貴人做訪這草根基層的居住地。
 
蔣天誅瞧著窗外的街景,石梨8座恰恰映入他的眼眶內,他道:「自從九龍城塞式微,裡面嘅大佬紛紛出嚟搵食,但係都無嗰陣咁風光,依個石梨8座同隔離幾座,十幾年前我去過,佢複製城塞入面嘅特色,有錢賭、有豔舞睇,連三六都有得食。」
 
夏瞞笑道:「天誅公,難得今日嚟到,不如入去緬懷一下啦?」
 
蔣天誅搖頭,意有所指道:「先唔講裡面複製城塞嘅模式得其形失其實。依家以我咁嘅身份去依啲地方唔係咁方便,時代不斷向前,啲舊嘅事物跟唔上節奏就算幾好都係要淘汰。喺依個時代,淨係識打打殺殺,叻極都係幫有錢人打工,識得用腦跟規矩搵真銀先至叫叻。」
 
夏瞞陪笑道:「天誅公,我今日喺你身上真係學到好多野啊!」
 
蔣天誅笑了笑,便繼續觀看街景。
 
此時,蔣天誅瞧見一群臭飛正在追趕兩名十一、二歲的小孩,其中一名小孩跑得較慢,眼看快要被一名臭飛追到之際,跑得較快的小孩沒有棄下同伴,居然掉頭一記虎尾腳踢倒了那位比他年長五六歲的臭飛。
 
蔣天誅瞧見那名小孩的神勇表現,不禁暗讚一聲。可是其他臭飛已經在這時候趕到,把兩名小孩包圍著。
 
瞧見這情景,讓蔣天誅憶起他們兩兄弟初到香港,舉目無親、遭人欺壓的慘況,他嚷道:「阿壽,停車。」
 
被臭飛追趕的兩名小孩正是阿興與榮仔,湯仲謀要向成皇志作出報仇,目標除了自強會一眾骨幹外,還有他的弟弟成家興,湯仲謀要好友阿謹聯同幾名臭飛去暴打阿興一頓。
 
阿謹等人找到了阿興與榮仔,原本打算進行伏擊,豈料榮仔甚是機伶察覺到不妥,立時拉著阿興走。
 
阿謹的同伴並不是貓仔等人的貨色,急追了一段距離,便追上了阿興與榮仔。
 
阿興作出反抗,但對方的力氣比他大得多,兩人捉著他的手,一人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阿興被打得趴在地上。
 
眼看阿興與榮仔將要被人狠狠修理一番之際,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著他們。
 
一名臭飛回頭一看,一位身形如摔角選手般健碩的黑人站在他們身後,臭飛嚇了一驚,本能一腳踢向對方。
 
黑人吃了臭飛一腳,紋風不動,然後他一手握著對方的脖子,就這樣把對方高舉,再把他扔向其他臭飛。
 
兩三個臭飛撞成一團,其他臭飛一湧而上。
 
夏瞞見狀立時上前助拳,他貴為一幫之首,很久也沒有出過手了,為了在蔣天誅面前賣乖,他才破例出手,十多年前他是果仁幫的雙花紅棍,打架、劈友是家常便飯的事。
 
夏瞞與黑人保鑣聯手,就算臭飛人數佔了優勢,也處於下風。
 
司機阿壽慎防他們打架誤傷蔣天誅,也下了車站在蔣天誅身旁護駕。
 
阿謹瞧見一輛勞斯萊斯前站著一位胖老人在看熱鬧,突然又有一名黑人和中年大叔亂入,這種情況非常詭異,他連忙喝道:「停手!停手!」
 
臭飛們聞言立時住手,退回阿謹身邊,阿謹問道:「請問你地係邊位?」
 
蔣天誅笑道:「你班塞豆窿奶都未戒,有資格問我喺邊個咩?」
 
阿謹瞧見對方的架勢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他問道:「請問你地同依兩個靚仔有咩關係?」
 
夏瞞瞧向蔣天誅,蔣天誅搖了搖頭,夏瞞會意到蔣天誅不想暴露身份,他打量了阿榮與榮仔一眼,心想:「蔣天誅突然出手救依兩個靚仔,但佢又唔願意暴露身份,如果我攬依兩個靚仔,蔣天誅應該會好高興。」
 
夏瞞向阿謹道:「你返去同你大佬講,我唔理依兩個靚仔有咩得罪你地,但係我栗子幫夏瞞就攬硬依兩個靚仔,你地搵依兩個靚仔麻煩,即係同栗子幫過唔去。」
 
阿謹聞得栗子幫夏瞞,立時吃了一驚,栗子幫的夏瞞居然與成皇志有關係,這件事一定要告知給阿湯。
 
阿謹領著臭飛們離去,蔣天誅邀阿興與榮仔上車,阿興對高大健碩的黑人很有興趣,不斷向對方行注目禮。
 
榮仔則忙不迭向蔣天誅道謝:「多謝伯伯你救咗我地。」
 
蔣天誅問道:「你叫咩名啊?」
 
榮仔道:「我叫顧晉榮。」
 
蔣天誅瞧向阿興道:「老虎仔,你叫咩名啊?」
 
阿興聞言才把視線由黑人轉向蔣天誅,道:「伯伯,我叫成家興啊!」
 
蔣天誅恍然道:「哦!原來你地唔係兩兄弟嚟架?」
 
阿興道:「我當咗榮仔係我兄弟。」
 
蔣天誅問道:「頭先我見你返轉頭救榮仔,你唔驚畀人捉住咩?」
 
阿興想了想,才道:「我當時無諗依個問題,只係諗到榮仔唔可以畀佢地捉住。」
 
蔣天誅笑了笑,阿興道:「伯伯多謝你地啊!如果唔係頭先黑人同大叔出手,我同榮仔應該畀人打得好慘。」
 
蔣天誅指著夏瞞,道:「啱啊!你地真係要多謝夏瞞大叔啊!喺佢話要攬你地,你地有咩事,記住要去搵栗子幫嘅龍頭大哥夏瞞叔啊!」
 
夏瞞心中暗罵:「老狐狸,明明就係因為你,我先去攬依兩條靚仔,你依家咁樣撇清關係。」
 
阿興與榮仔立時向夏瞞道謝。
 
兩人不知道夏瞞是誰?栗子幫是什麼?但他們兩人真的很感激夏瞞出手相助。
 
此時,司機阿壽把勞斯萊斯駛到了阿興的家門前。
 
阿興向蔣天誅問道:「係呢!伯伯,你叫咩名啊?」
 
蔣天誅笑了笑,道:「下次有緣再撞到,我先同你地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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