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柯恩隆道:「塞內加爾贏法國?嗰隊唔知喺邊到嘅波贏法國?法國係上屆世界冠軍。」
 
我點頭道:「我知啊!塞內加爾贏波有成六倍,我贏咗,柯先生就賠五百萬,柯先生唔係驚啊?」
 
「哈哈,五百萬,對我地柯家嚟講算得係咩一回事?對於你嚟講就係大數目喇!我明白嘅,你依類人投機心態重,妄想一招富貴,所以唔捨得食唔捨得洗,鋪鋪去ALL IN,輸咗就破產,周而覆始,我輸咗就一定會賠,你輸咗又攞唔攞得出一百萬先?」
 
江彬打量著宛琳珊,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道:「無錢還嘅話,咪搵旗下藝人陪返隆少一頭半個月囉!」
 
柯恩隆這些紈絝子弟都是沆瀣一氣,出身富裕的他們,總是有種把出身不如他們的人視作供他們差遣、玩樂的工具。
 




宛琳珊不悅地瞪了江彬一眼,我正色道:「可能有啲公司會強迫旗下員工出賣色相獲利,但我地順勢係一間正經嘅娛樂公司,唔會咁做嘅。柯先生,雖然我財力遠遠比唔上你地,但一百萬我俾得起。」
 
謝家進插言道:「係啊!阿隆,一百萬啫!輸咗,我代志哥仔俾。」
 
柯恩隆聞言感到納悶,想不到謝家進會這麼著緊成皇志,他道:「好,進哥,你咁講我自然信你啦!進哥,咁你又買咩啊?」
 
謝家進瞧向謝仕光,謝仕光道:「爸爸,全世界都覺得法國會贏,但世事邊有咁容易,不如我地跟阿志買囉!」
 
謝家進點了點頭,道:「一於咁話,我買二百萬塞內加爾贏。」
 




柯恩隆聞言不禁猶豫起來,如果塞內加爾真是贏的話,他可要賠千五萬,這個數目,就算是對於他這種級數的富豪來說,還是會肉赤的。
 
宛琳珊向身旁的柯恩繼輕聲問道:「柯公子,成皇志有啲料到㗎!不如你跟佢買啦!」
 
柯恩繼雖然不太懂足球博彩,但他還是知道法國是世界冠軍,塞內加爾這隊名不經傳的球隊怎可能戰勝;而且他雖然與柯恩隆不咬呟,可是畢竟兩人是兄弟,他不可能公然和外人一起對付柯家的人;還有的是外界一直盛傳成皇志有神通之力,他怎可能因為這些怪力亂神之說,貿然押上重注。
 
柯恩繼笑了笑,道:「我都係鍾意睇波多過賭波。」
 
柯恩隆思慮了一會,點頭道:「好,進哥,我受你地條飛。」
 




柯家經營賭博多年,在世界各地都遍佈線眼,並且旗下有不少操盤高手,尚燈的操盤師動都認為球王施丹缺陣下,法國隊可勝不穩,勝一球的機率有六成;勝兩球或以上的機率有兩成多;和波的機率一成;法國輸的機率不足半成,所以柯恩隆對此很有信心,再三衡量後接受了對方的投注。
 
驀然,人聲沸揚,世界盃的揭幕儀式終於展開,近百名穿著韓國民族服飾的男女進場,他們的衣著打扮都展現出韓國的傳統文化,然後在激昂的音樂下,載歌載舞一番,他們表演的民族音樂和舞蹈以現代的手法重新編制,既能突出其獨特的文化,又不會讓人感覺到不合時宜。
 
每個國家舉辦大型體育項目,都是向世人宣傳自身的綜合國力:經濟、基建、文化的軟實力,這屆世界盃由日本、韓國兩個國家聯手舉辦,兩國有著千絲萬縷的歷史淵源,那些持續了千年的恩怨情仇,讓彼此都不願意被對方超越的意念,近年韓國的娛樂文化進展一日千里,直追日本,現在這場隆重的揭幕儀式,正好展現他們的決心。
 
在韓國深造歌舞的宛琳珊,看到這場精彩盛大的演出,不禁由衷讚嘆。
 
表演雖然很精采,可是我的心神一早放在即將來臨的球賽,這場球賽將會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捩點。
 
隨著音樂結束,表演者逐漸離場,隨而代之是兩隊球員、球證和旁證進場,兩隊球員互相握手,然後並排而站,場內先後奏出兩隊球隊的國歌,球員們都跟著和唱,球證示意兩隊的隊長上前,擲毫決定那隊先開球。
 
鳴笛聲響起,2002年世界盃正式開始,藍衫白褲的法國隊先開球,缺少施丹壓陣,前場掛帥的是亨利、韋托特、佐卡夫,開賽不久實力佔優的法國隊控球在腳,不斷策動攻勢,綠白球衣的塞內加爾被壓制在自己後半場。
 
江彬見狀心中大定,道:「法國撳住嚟踢,就算施丹無出都夠做啦!睇嚟好快就入一粒,依場波我估三比零啦!」




 
方貞光點頭道:「我睇咁多年波,依啲大型賽事,啲弱隊好難偷雞㗎!仲要嗰隊係法國,世界冠軍嘅法國。」
 
柯恩隆有些不自在的感覺,於是走到一角,致電給尚燈的操盤手問道:「我係隆少,法國對塞內加爾場波嘅盤口有咩變化?」
 
電話彼端傳來一把男聲:「隆少,場波初時法國讓球半,都有飛買塞內加爾,但之後轉咗盤法國讓一球、球半,九成飛都買法國。」
 
柯恩隆聞言更感不妥,他跟隨父親這麼多年,經歷無數賭局,如果一場賭局投注這麼一面倒的情況下,通常會爆冷,不過他又想就算爆冷也不過是法國小勝或和局,一隊首次參賽的球隊,怎可能戰勝上屆冠軍?
 
比賽進行了二十分鐘,法國仍未取得入球,比賽陷入拉鋸狀態,塞內加爾漸漸站穩陣腳,偶爾還作出反擊。
 
法國隊未能取得入球讓投注了法國隊的公子們感到焦躁,江彬道:「有無搞錯啊?法國啲球星逗咁多錢人工,踢咁耐都未入到波,食屎㗎!」
 
柯恩隆細細細思量,這場球賽有八成注碼都是押住在法國隊身上,如果真的是法國隊大熱勝出的話,全世界的莊家也損失慘重。
 




老實說我是第一次在現場觀賞世界盃賽事,周遭還是星光熠熠的各國名宿,可是我很難抱住單純觀賞賽事的角度去欣賞,對我而言,這場賽事並非單純一場世界盃賽事,而是決定我今後命運的走向,如果歷史是繼續那個原來的方向的話,我的人生便可以跨向另一個階級;如果不是的話,我隨時會變成第二個王耀暉,這不是誇張,這一場比賽塞內加爾贏不了的話,謝家父子會對我起疑,亦會打擊我的自信,每次下決定時都舉棋不定。
 
我只知道歷史是法國爆冷輸一球,並不知道塞內加爾何時進球,所以我的心情與那些押注法國的公子們不遑多讓,不知不覺間手心都是濕濕的。
 
比賽過了三十分鐘,局勢依舊膠著,正當觀眾也開始玩起人浪的時候,塞內加爾的球員在中圈截下了皮球,然後立即踢上前,交給了十一號球員迪奧夫,他急速在左線朝著法國隊的後半場推進,晃過了一名法國球員,跑到底線前,禁區內包括守門員在內,一共有六名法國球員,法國的防守力可算得上是世界數一數二的球隊,在面對塞內加爾的突然逆襲,依舊作出相對的反應。
 
迪奧夫即時作出判斷,在一名法國球員緊迫下,傳出了一個很急勁的地波,皮球先穿過那名法國守衛的「小龍門」,再到小禁區前,法國門將巴夫斯出迎想截下來球,然而這記傳中球速度實在太快了,巴夫斯未能截下來球。此時塞內加爾的迪奧普高速入楔,作出射門,這記射門打在巴夫斯身上,可是皮球反彈回迪奧普腳下,兩名法國守衛從左右夾迫,想把球截下,但是迪奧普先一步把皮球送入網窩。
 
一比零,這結果讓所有的觀眾都意想不到,居然由名不經傳的塞內加爾先開記錄。
 
入球的迪奧普脫下球衣走到角球旗慶祝,然後與數名塞內加爾的球員圍著地上的球衣跳舞,場內少數支持塞內加爾的球迷,激動地搖旗吶喊,國家層面的競賽運動讓國民與運動員榮唇與共。
 
宛琳珊對塞內加爾球員的慶祝方式感到有趣,不禁嫣然一笑;可是其他買了法國的公子們臉色卻不太好看。
 
江彬故作淡然道:「輸緊一球啫!大把時間追。」




 
方貞光附和道:「係啊!我屋企係運動世家,法國輸緊一球就係受傷嘅獅子,亨利佢地係世界級球星實要面,轉頭就入番三四球。」
 
我心想方貞光怎麼好像說到自己與他的父親是足球員似的,他們父子把持體協,無能而治的表現就是讓港足停滯不前的主要原兇,他們尸位素餐把資源用在自己派系的人身上,能夠給予運動員的資源少之又少。
 
柯恩隆道:「今日咁高興,不如我地玩刺激啲,玩走地,邊隊入波先,再賭一百萬,你地話好唔好?」
 
一旁默不作聲的樓柏奇打破沉默道:「隆少嘅提議幾好啊!咁咩盤口?」
 
柯恩隆道:「法國入波1.6倍、無入波到完場4倍、塞內加爾入波5.5倍。」
 
江彬與方貞光臉上都有些難色,前者的財力遠比不上柯家、樓家,後者只是每個月拿取由家族信托基金的三十萬零用錢,如果再輸的話便慘了。
 
江彬硬著頭皮道:「好唔係唔好,不過隆少,萬一我唔好彩輸咗……」
 




柯恩隆斷然道:「唏,輸咗咪爭住先囉!我地不嬲都係咁賭,今日輸,聽日贏啦!」
 
江彬與方貞光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好,我買一百萬法國入波。」
 
柯恩隆瞧向我道:「你呢?」
 
我看了謝家兩父子一眼,謝家進笑了笑,道:「志哥仔,你幫埋我地決定買咩啦!」
 
我點了點頭道:「咁三百萬無入球啦!」
 
江彬與方貞光倒抽了一口涼氣,柯恩隆怔了怔,點頭道:「好!」
 
宛琳珊向一旁的柯恩繼輕聲道:「柯公子,你都睇到成皇志好準㗎!你跟佢買一定贏錢。」
 
柯恩繼雖然希望看到柯恩隆出糗,然而宛琳珊這麼重視成皇志,讓他感到有些嫉妒,自己可是年紀輕輕便擁有兩個碩士學位的精英,怎可能相信這種江湖術士的話,他搖了搖頭,推搪道:「唔賭喇!我都係想純粹睇波。」
 
柯恩隆轉向樓柏奇,問道:「柏奇,你呢?」
 
樓柏奇想了想,才道:「一百萬,無入球。」
 
眾公子都感到愕然,樓柏奇最初是買法國贏,現在居然買沒有入球,這是什麼玩法?
 
樓柏奇見柯恩隆瞧著自己,他道:「我只係對沖啫!」
 
柯恩隆心想:「對沖?柏奇擺明信咗嗰個仆街仔。」
 
柯恩隆點頭道:「好!我受你。」
 
柯恩隆話畢借故去洗手間,然後致電給手下,吩咐道:「聽住,我唔理你地用女人又好、錢又好,總之就要班非洲佬放水,法國點都要入返一球。」
 
電話彼端傳來一把聲音:「隆少,踢波依家野,法國追返一球,個勢返晒嚟,隨時會贏埋依場波,到時公司會輸好多錢。」
 
「唔好講咁多,總之就照我說話去做。」
 
「係嘅!隆少。」
 
柯恩隆心想法國隊勝出,陪錢的是尚燈;塞內加爾勝出,賠錢的可是自己。
 
柯家經營博彩業已久,人脈遍佈世界各地,在暗中操控球賽、賽馬時而有之,要收買法國隊很難,可是收買一隊名不經傳的非洲隊那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上屆世界盃決賽,便有傳大莊家找人向朗拿度下毒,使他在決賽發揮不到平時的一半實力;九四世盃,哥倫比亞的後衛擺烏龍,讓哥倫比亞輸波,惹怒了幕後大莊,遭到槍殺,所以幕後莊家操控球賽之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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