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線照不到本來的137號電車,顯示它已離開視線範圍,後方毫無動靜。

      危機稍離我而去,雙腿便乏力酸軟了起來,迫使我停下腳步。我體力透支的跪倒在骯髒的鐵軌上,氣急敗壞卻絕不敢放聲呼吸──明明只是跑動了數十米的距離。

      很疲累……很冰冷……

      隧道裏的溫度絕對是攝氏15度以下,那是初冬的寒氣,寒入心扉。

      我記得乘搭電車的時間是9月10日,正值炎夏……即使隧道沒有陽光調節,也不該寒涼成這樣吧……





      這裏……怎可能是我所認知的堅尼地城……

      電筒不為然往身後掃……密密麻麻的電線、灰不溜丟的牆壁滿佈粗糙管道,堪比虛構的噩夢,堪比真實的命運,把我重重困在死胡同。

      很窒息……

      那種詭異的掌聲,背後曾蠢蠢欲動的,究竟是什麼?

      我思量須臾,仍舊無法判定。然而,既然掌聲終究止住了,當下最重要必然是決定下一步行動,要不然便會坐以待斃,九死一生。





      為保持清醒,我勉強振作,支撐起身子往堅尼地城方向繼續走。

      「呼哧……呼哧……」

      一邊猶疑的走著,一邊不禁設想,這條通道會否是很多年前,遭廢棄的一條港島西隧道?廢棄的原因可以很多,例如項目中途被政府或公司叫停,例如這裏是一些特別通道供後備用途……然後,因為政府低調處理,市民又漠視此基建,隧道被廢棄後逐漸被大眾遺忘得一乾二淨。

      是遺忘,抑或選擇性丟棄呢。

      但是,先不管為何我完全沒聽說過這條路段,為何它置於隧道之中,而非地面?理論上,原因只有兩個:這段路軌建於海底,抑或穿過山嶺。堅尼地城以西的海以外似乎並無什麼特別設施,後者似乎更為合理。





      那麼,若果這條路軌置於山裏,我立時聯想到摩星嶺。它位於域多利道以南,是香港島最西端的山丘,僅260米高。若果電車竟從堅尼地城駛到一座山之中,摩星嶺確實是其中一個相對合理的可能性。

      不過,即使是這樣,電車途中經過的那段路,根本完全脫離常理──

      難得清晰的思路被粗獷撕碎,只因我察覺到眼前的不妥。

      過去一直沿著路軌行走的我,沿路只是目睹單一的昏沉色調。黯淡的水泥牆,黑漆漆的鐵軌,灰白的長條燈……

      因此,目睹前方隧道的色澤出現變化,多少感到錯愕。

      前方隧道的左側牆壁……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顏色……那是……

      血紅。

      我猶疑著,慢步走過去,敏銳的鼻子聞到侷促中瀰漫的濃烈腥臭。我步至血紅的水泥牆上,凝視著那凌亂的紅字──





      「S……t……a……」

      血紅的英文單字,筆畫略為模糊,但仍能清楚的展示裏頭的詭異。

      周遭儼如驟降10度,冰冷的血腥如毒蟲爬滿渾身的肌膚。

     Stay

      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