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James條友咁冇交帶架,遲咁多,真係等到蚊訓。」文杰輕擦鼻子,撥了撥頭髮,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日常的他嘴邊總是那首膾炙人口的《哪裏只得我共你》,基於他天籟的地獄聲線和哼唱次數比呼吸頻密的關係,我已對此本來悅耳的流行曲產生了恐懼症。

      幸好,今晚他似乎啞掉了呢。

      「啊杰屁孩,又唔見你鬧韻初。」我狡猾的予以一笑。他別過臉無言,接著姿勢生硬的擦了擦鼻子:「賭乜都得,一定又係James去錯餐廳。」

      哈哈,我的觀察果然準確無誤呢。

      兩分鐘後,一個身材纖小的少女奔到我倆面前,及後一個男生慢條斯理的走來,二話不說便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以為約係對面商場果間大碗屋。」James低頭擦著眼眸,語氣盡是淡然。

      「唉,本席真係料事如神,」文杰撥著頭髮苦笑,造作的拍了幾下掌,「我都講咗係中環大碗屋放題啦,你唔好去山頂果間?」

      「山頂冇大碗屋,同埋中環有2間分店。」James逕自的取了任點餐單,迅速的填寫著各款刺身,近乎每項都寫上了雙位數,並且迅速翻到下一張。

      「Come On James,明明嚟開呢間,你無啦啦去果間做乜姐,環遊世界啊,寄埋明信片好冇?」文杰的語氣固然不輕,尤其對James,他倆從來水火不容,可我們早已習慣。反正,文杰只是用字誇張,而James從不因而動怒──他根本毫不在乎。

      James不冷不暖的掃視著其他座位的顧客:「等等,等等,你約係『中環大碗屋』,一般而言,呢個term講緊旗艦舖,即係商場果間,我同韻初去果間係有充分理由──」





      「夠啦,我地快D點野啦。」韻初向著我苦笑,截斷了James的話。若果再不狠手,他倆真的會開個論壇繼續血拼3000回合。

      我失聲笑了起來,只因他倆的溝通模式貫徹始終:因雞毛蒜皮之事起爭執,最終總是由「和平大使」韻初打圓場。這樣的相處滑稽不已,為友誼注入了活力的色澤。

      James可說是個非典型宅男,身材偏瘦,身高剛好170公分。他對凡事都淡然冷靜,寡言,狂熱於動漫、恐怖遊戲、都市傳說,另一方面做事卻自信滿滿、異常認真、思考敏銳。他白皙的皮膚,配上黑色粗框眼睛,五官端正但不刻意打扮。唯一讓我看不過眼的,或許就是對話時不直視對方的惡習──儘管或許他並非故意。

      坐文杰身旁的是韻初,無人不愛的文靜女孩。烏黑的中分長髮,圓鼓鼓的臉配以晶瑩的雙目,155公分的身高──文杰悄悄告訴我的,看起來像個可愛清純的日本少女,加上她不愛爭吵,待人友善的性格,跟5B班大部份同學也相處得很好,更3度被選為模範生。由於她的英文名字為Moira Kok,愛好低級趣味的文杰喜歡調侃她為「MK初」。

      大概因為共同處理過不少4B班及5B班棘手的班務,我們五人又找到不少共同話題,大家很快便相熟,成了一個有趣的5人圈子,放學偶爾周圍玩,今天亦不例外。





      我顧著大快朵頤的文杰,盲目填寫吞拿魚刺身的James及不斷帶起話題,只喝了幾口熱茶的韻初,放懷的鬆了一口氣。

      一切從來都正常,不堪回首的夢魘要褪去了。只是跟文杰坐個電車,怎麼中途睡著時會幻想到如此完整的遭遇呢,我的想像力還真驚人,抑或是最近壓力泛濫了……

      等等。

      我狐疑的掃視著眼前的夥伴,淹沒笑容的是洶湧的疑惑。

      5人圈子?

      當下只有4個人,何來5人。

      缺了的一員,是沈芊琴,「夢」裏唯一出現的她。

      「小琴,對唔住。」





      那句莫名其妙的自語再次浮上腦海。

      怎麼我在噩夢中偏偏遇到芊琴,而不是其他人呢……是巧合嗎?

      儘管「電車詭遇」僅是幻想,我卻不禁介懷,現實中的芊琴身處哪裏?

      印象中,我在夢裏反覆想著的,都是同一人。但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