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嘸師父嚷叫「有客到」,全部人的注意便立刻集中於靈堂門口了。當時,有兩個身穿黑裙的女孩子緩步地走進堂內,並作躬躹儀式。其中一個女孩子,同學老師們立馬認出是我們班內的開心果惠芬,至於另一個,他們就不清楚了。然而,那個女孩子氣質相當出眾,有點像當紅的韓國偶像--少女時代允兒,說是有點像,其實她比允兒的質素還高出幾班,大膽地說,如果她去參加今年的香港小姐選舉,她大有機會成功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呀?」「長得那麼漂亮,不會是永明的親戚嗎?應該是他的朋友。」「她和惠芬一齊來。按道理,她應該是熟人來的。」惠芬和那個神秘女子的到來,居然為愁雲慘霧的靈堂帶來小小的騷動,尤其男同學們突然感到一陣活躍,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都可以遇見明星級的女生,大家實在很好奇她到底是誰,跟永明有甚麼關聯,又或者和自已有沒有關聯呢。她們作完家屬謝禮後,便移步到我們賓客椅子那邊。碰巧我和麥仔旁邊有兩張空凳,由葬禮開始一直沒有人坐,惠芬和那女子便走到我們身旁,佔用了那個位置。我和那女子並排而坐,她突然擰向我,問:「靜流,你認得我嗎?」我呆了呆。「你真的不認識我?」那個女子再次晃動她美麗的目光。我盯著眼前的美麗女子,實在說不出話來,因為我記憶中從來不認識這樣的人,直到她的眼睛在我面前再眨了兩眨,這個動作令我感到十分熟悉,好像從我的記憶中猛扳回一個人的影像。「噢,你是美玲。」我吃驚地說。「正是。」美玲對我笑了笑。美玲,我怎會不記得她呢?美玲是我班內的一個女同學,在校內不算是一個活躍份子,很少參與校內活動,幸好,她的功課並不算差,老師們對她都頗為期望,認定她可以升上大學,當然,相比風頭甚勁的永明,她未免太顯得無聲無色了。而且,美玲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人,校內的朋友算來算去,只有惠芬一個。其他不熟悉的女同學總是在背後叫她做「黑面神」,然而坦白講,這個稱呼其實十分傷害人。大約中五那時,某次我小休時打算到操場走走,就在踏步走廊的時候,不遠處我竟然看到永明和美玲站在新翼的迴旋處,他們兩人似乎起了爭執,美玲像是質問永明甚麼,而永明只是聳聳肩,表示不太在乎美玲的抱怨。我心裡雖然疑竇兩人為何會走在一起,但跟美玲不太熟,加上同永明已疏遠了一段時間,我沒有深究下去。但在下一個小休的時候,我居然發現美玲坐在樓梯上啜泣。「美玲。」我叫著她。「靜流。」美玲聽到我叫她,馬上回過頭來。美玲的眼睛泛著淚光,在樓梯間昏暗的環境下仍然是灼灼有光,我望著她的眼,竟看得有些呆,假如她身型瘦一點,打扮再為時尚一點,她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校花。可能內心太多不快積壓的關係,美玲對於我這個不太熟的同學,居然娓娓地道來她和永明拍拖,而且剛剛分手的事實。「你同永明拍拖?那其他人知道嗎?」我聽後大為一驚,我想不到美玲以讀書為上的好學生會跟男孩子拍拖。「不知道,他亦不會跟其他人說。」她吃吃地說,「這就是我提出分手的原因。」「他有沒有挽留你?」「完全沒有,真的完全沒有。」她用手帕揩揩眼淚說,「或許根本不在乎。反正他有那麼多的傾慕者。」小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我安慰美玲道:「不要哭了,永明這樣不負責任,喜歡一個女孩子又不認賬,此等壞男人你忘記他吧!」說完我扶她起身,我和她的目光再次觸碰著,那種目光居然攝人心神,若然永明為甚麼要和美玲拍拖,我一霎間完全明白了。發生這件事後我和美玲的關係起了一點變化,從前大家互相碰見都不會打招呼,現在會點頭微笑,不過大家沒有再發展朋友關係,中學畢業後,大家輾轉到不同的大學升學,於是大家便斷了聯絡。想不到在這個地方會遇見到她,一切的往事瞬間浮現在眼前,我問:「你最近好嗎?」「好,活得好好。」她吃吃的笑,「遲一點兒告訴你。」忽然,靈堂的燈光暗淡了起來,我們意識到超渡法事將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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