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轉捩點,是那次班級的露營活動。別誤會,我們不是在露營時發生了什麼事,而是只有我和他去不成露營,要留在學校當服務生。
 
  同學們臨出發前,還在談論我和他的事。
 
  「婷婷,真可惜,妳爸媽不准你參加!露營真的很好玩!」女同學說道。「不過呢,為什麼黃立強也不去?」
 
  「我知道!」男同學插嘴道。「他是故意留下來!何雁婷不去,他也不去!」
 
  真的是這樣嗎?他是為了我嗎?我搖搖頭……何雁婷,不要胡思亂想!
 




  同學們分批出發,旅遊巴士一架接一架地開出。我和黃立強去校務處報到。教職員吩咐我們做一些簡單的文書工作,把列印出來的文件分類,然後用釘書機一份份釘起來。
 
  工作時,黃立強說道︰「校方應該給我們一些酬勞。」
 
  「算了吧,反正我們沒事可幹,不用上課,又不用做功課。」
 
  「妳不用溫習嗎?像妳這樣的優等生!」
 
  我氣呼呼地別過臉,故意不理睬他。或許他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生氣。難道他以為我整個人生就只有做功課和溫習嗎?他以為我是個依靠日夜溫習才考得好成績的書呆子優等生嗎?
 




  見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我們默默地工作,只有釘書機一下一下的單調聲音打破這片寂靜的氣氛。
 
  那天下午,我們被調派到圖書館。我們負責把歸還回來的書藉分類,再按照索書號上架,還要把放錯放亂的書本放回正確位置。這個時候的圖書館沒有其他人,比平時更加安靜。
 
  「黃立強,你為什麼不去露營?」我好奇地問。
 
  「沒什麼……」他忙著把書本放到架子上,沒有看我一眼。「妳別這樣八卦!」
 
  被他這樣一說,我又莫名地生氣起來……從來沒有人用「八卦」來形容我!
 




  「我又惹妳生氣了?」
 
  「嗯?你怎麼知道我在生氣?」
 
  「妳一生氣,就不說話。」
 
  是嗎?我一生氣就不說話?連我自己也察覺不到。被一個不相熟的同學看穿自己的小習慣,真是糟透了。
 
  心情不好時,我很容易內急。現在不是小休時間,廁所空無一人……一想到這裡,我只好拼命忍住。黃立強看到我的異樣,問道︰「什麼啦?」
 
  「我……想去廁所。」
 
  「那就去吧。妳該不是在等老師的批准吧?」
 
  我冷瞪他一眼。「我不敢自己一個去。女廁有鬼。」




 
  「鬼?」出乎意料之外,他的眼睛在發亮,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完全不害怕。
 
  「你沒聽說過嗎?很多年前有一個合唱團的女生在廁所裡割脈自殺!自此之後,女學生一走進去,後背就會升起一股寒意,傳聞第四個廁格不時會傳出哀怨的歌聲……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怎會知道?我又沒有進過女廁!」
 
  越來越急,快要忍不住了。
 
  「你……你可以陪我去嗎?」我忸怩地問,臉上滿是尷尬。
 
  「吓?」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生不入女廁,死也不入女廁。」
 
  「哎呀,我不是叫你進去,只是在外面等我!」
 




  「這倒無所謂。」
 
  我們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走去廁所,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守候著。我一個人走進去,心裡發麻,寒意直捲全身。我戰戰競競地如廁,雙手捂著耳朵,以免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聲音」。
 
  沖廁,開門,洗手。
 
  我不敢抬頭看向鏡子,生怕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何、雁、婷!」
 
  「哇!」我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妳在搞什麼啦?這麼久!是不是被馬桶沖走了?回應一句!」
 
  我猛衝出去,直跺著腳。「別這麼大聲!其他班級的人還在上課,你要讓全校都知道我在上廁所嗎?」




 
  「是妳進去太久!我以為妳被女鬼抓走了!」
 
  一提起「鬼」這個字,心裡又發麻,後背有一陣寒風吹過。我雞皮疙瘩起來,慌忙推著黃立強走。回到圖書館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女同學總是喜歡結伴上廁所!」
 
  「黃立強,今天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向其他人提起!」我用最嚴厲的語氣警告他。
 
  「除非妳下次數學測驗比我高分!」他嬉皮笑臉地說。
 
  「你威脅我?」
 
  他仍然嬉笑著,讓我完全摸不清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就像他說喜歡我一樣,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我們繼續原來的上架工作,把書藉一本一本的整齊排列。
 
  我有個想法︰如果黃立強把今天的事傳出去……恐怕我以後會被人取笑為「怕鬼優等生」!為了防止這種糗事發生,我得找一下黃立強的把柄,反過來威脅他!所以我放學時要執行一項重大的任務……跟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