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第二天,田中來找我,她臉有慍色,責難我:「點…解…你…走…咗?」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拉著她道:「我地去跑步。」
 
田中並沒有讓賽,以全速去跑,我則在她身後奮力去追,但無論我如何拼命去追,她仍然離我很遠很遠,我們之間仍然存在著難以逾越的距離,就算我窮一生逐分逐分去追趕,可是無限減任何數,依舊是無限。
 
我腳步踉蹌,一不小心仆在地上,我雙腿抽搐,再也跑不動,看著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田中,我的視線再度變得模糊,以為流了整夜的淚,已經把淚水流乾耗盡,可是無窮盡的悲傷,兀自在生產出哭崩長城的淚。
 




回到終點,田中見我雙目通紅,一拐一拐地走回來,一臉關心地問道:「點…解…你…隻…腳…受…傷?」
 
相比起正淌著血的心,這些皮外傷不算什麼?
 
我強顏歡笑道:「我扮嘢咋,等輸咗有藉口?」
 
「但…係…你…隻…眼…咁…紅…嘅?」
 
「東涌空氣唔好,多沙大塵,咪咁囉!」
 




我們各自洗澡,田中提議看戲,她取出了佐佐木希主演的天使之吻,道:「失…憶…前,你…同…我…睇…過…一…次,依…家…同…我…睇…多…次。」
 
天使之吻,我已經看了數片,但當我看到結局時,腦殘教師手術後,居然把佐佐木希忘掉,我不禁再掉下淚來。
 
之前,我失憶忘掉了田中,現在我希望我可以再次失憶忘卻她,避免了分離的痛苦。
 
之後,我們看了潛行空間,當看到一名跨國企業的繼承人被植入虛假的記憶,去改變世界時,我想如果這世上真的可以有這方法,我希望存於我倆的回憶被刪改,我倆同時忘了彼此的存在;不,還是只有她失去記憶為好,她可以過新的生活,而我則獨自擁抱著回憶,孤單終老,讓我獨自去承受著痛苦,以證這段曾發生過的愛情,也不要令這段情丟失於虛無中。
 
連續看了兩套戲,我倆到茶餐廳祭五臟廟,當我們點菜時遇到一位奇怪的大叔,不斷在我們面前指手劃腳。
 




我感到納悶,道:「阿叔,我地嘅要求好簡單,淨係想食飽,唔需要有人喺我地面前表演楝篤笑。」
 
田中笑了笑,道:「魚…香…茄…子,宮…保…雞…丁,灼…油…菜,兩…個…白…飯,同…例…湯,唔…該。」
 
阿叔目瞪口呆瞧著田中,詫異道:「吓!識講廣東話嘅。」
 
我感到不耐煩,催促道:「阿叔,唔該你快啲落單,我好肚餓啊!」
 
我們一邊吃飯,田中一邊向我轉述之前的事,原來我第一次與她外出吃飯的地方,便是在這裡,那時我們溝通只能單靠身體語言去表達彼此的想法,點菜時,我模仿出各種食材,好讓她知道所吃的是什麼東西,而那位阿叔,見我們玩得這麼開心,也禁不住與我們一起玩。
 
我聽著田中的說話,嘴角上揚,但眼角卻溢出淚珠。
 
我以為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是令我有更多的空間記下將來美好的時光,可是能製造日後給予緬懷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將來我還可以有足夠的回憶度過餘生嗎?
 
隨後,我倆到了迪士尼,田中經常嚷著要到迪士尼,我問她原因,她說要到迪士尼看恐龍。




 
恐龍!?起初我以為是Toy story那種玩具恐龍;但田中強調那是侏羅紀公園那種會吃、會走、會拉的真實恐龍。
 
我說迪士尼沒有恐龍,她說東京迪士尼有,我說恐龍已經絕種,她說至少有幾頭在東京迪士尼生蹦活跳,有的還會跳火圈。
 
哈哈,會跳火圈的恐龍?那麼有沒有會踩皮球和拍掌的恐龍,如果香港迪士尼真的有幾頭這樣的恐龍,我相信盛智文的頭一定很痛。
 
我們購票入場,在美國大街裡,我瞧見一位打扮成小仙女模樣的工作人員,她展現出友善的笑容與遊人逐一拍照。
 
當我們也打算找她拍照的時候,她與我打了一個照面,笑容凝住了,表情變得僵硬,然後便走遠了。
 
她離開時,我聽到她喃喃地道:「今日真係黑仔,又遇到依個瘟神。」
 
我又驚又怒,難道現在的迪士尼已變得與D&G一樣只服務高消費的國內同胞?對我們這種土生土長的小市民不屑一顧。
 




田中如小女孩一樣,嚷著要看恐龍,雖則我肯定香港迪士尼一定沒有恐龍,但田中很倔強,我要徹底令她相信這裡沒有恐龍,只有園區內的工作人員口中告訴她,她才會相信。於是我們到了客戶服務中心,我找了一位很像山姆的客戶服務主任,他瞧見我,神色先是詫異,然後現出懷疑戒備的神情。
 
我心想:「依家啲香港企業算點先,係咪只係做遊客生意,我地本地人啲錢係臭架?一個二個啲面色仲難睇過我老板。」
 
我道:「唔好意思,我想問迪士尼邊度可以睇到恐龍?唔係啲人求其搵舊膠套住嗰種,而係真係會行、會走、會食,嗰一種。」
 
山姆聞言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紅,一字一頓道:「先生,我地依度係無恐龍架!希望你唔好再係度攪事。」
 
雖然我這問題很無聊,但我也料不到視顧客為上帝的迪士尼,會擺出如此惱人的姿態,讓我碰了一鼻子的灰。
 
離開了客戶服務中心,我很氣,田中則很失望;但難得我們來了這裡,好歹也要玩過痛快。
 
我們踏遍每一個園區、玩了多個機動遊戲、也與很多位卡通人物合照。
 
我們累了,坐下來歇歇,田中拉了我的衣袖一下,向外面指去,我循她所指的方向瞧去,赫然發現山姆與多名保安一面打量著我們,一面交頭接耳。




 
「吓?佢地幾時開始監視我地架?」
 
「佢…地…已…經…跟…咗…我…地…好…耐。」
 
我感到詫異,究竟我們有什麼值得他們監視?可能他是監視其他人,只不過那人與我們很接近而已,一念及此,我向四方打量一遍,但周遭並沒有任何可疑的人。
 
算了,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當金田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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