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5
 
「唔好啊!田中!嗄!嗄!嗄!」
 
我全身冒汗,打量了四周一眼,田中、警察、阿俊全都不見了,而且我處身的地方不再是東涌醫院的天台,而是我所熟悉的房間。
 
怎會這樣的?
 
我不是處身天台與被傑克附體的阿俊攤牌嗎?我怎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
 




我還記得當時阿俊想與附體的傑克同歸於盡,但阿俊死了,傑克則依附在其他警員身上,就算中槍,他也可以再奪舍到其他警員身上,最後田中趕來毀了那隻光碟,然後……
 
想到這裡,我連忙起床喊道:「田中!田中!田…」
 
當我的視線觸及到牆上的月曆,不禁呆住了,只因牆上的月曆顯示今天的日子為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一日,這是我生日後的第二天,亦即是整個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
 
我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問題和假設紛至沓來:
 
我只是忘了撕月曆,令日子停留在那一天,可是有人會讓去年的月曆掛在家中嗎?
 




抑或我的腦電沒波再次與阿俊連接,眼前的景象全是墜入別人的記憶裡?
 
更甚的是會不會所有事情也是夢一場,與田中一切的也只是做夢?
 
但當我的視線觸及到電腦桌上的東西時,以上的可能性也不成立,那對縫了邢英帥和田中美佐名字的手套、田中的手機放置在桌子上,田中的確存在過。
 
我拿起手套的時候,碰到了滑鼠,原來電腦一直在待機,我看見電腦右下角熒幕日期所顯示的日子為21/10/2011。
 
我並沒有在著意為何今天是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一,我著意的是電腦上的那個熟悉的畫面,電腦連線到Google Translate,左面是夾雜漢字的片假名,右面是我看得懂的繁體字。
 




邢英帥:
 
當你看到這封信,相信我已經離開了,這次我真的要走了,我要回去屬於我的地方了,其實當你失去記憶的時候,我已經恢復了記憶,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從何而來,但我沒有勇氣把真相告訴你,我想當我一天不告訴你真相,那麼我便可以繼續在你身邊當被你疼、被你愛的田中;同時也當一個有父母、有明確身份的申韻淳,我希望真相一直可以被隱瞞,所以當你要我去見一個隨時可以把一切說穿的人的時候,我很徬徨,我想逃避,我怕當你知道一切的時候,我將會失去所有。可是當你知道了真相後,你沒有嫌棄我,仍然很愛護我,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事實是這樣反而令我很內疚,我覺得自己很自私,曹尼瑪說得沒錯,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我會干擾這個世界的運行,如果我繼續留戀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將會末日的,我不捨得你們,可是我更不願因為我的不捨令你們受到傷害,其實我應該慶幸,原本我已經死了,能夠來到這裡認識你,這段時期,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的愛,最後邢英帥,就算我走了,你也一樣要奸爸爹,因為終有一天,會有一個最適合的人,與你一起到達幸福的終點,我相信那一天,我會坐在台下成為其中一個見證者。
 
看畢田中給我的信,我全身乏力,跌坐在地上,淚一滴又一滴滑過我的臉,落在地上,我哽咽道:「田…田中,妳都走咗,咁…我仲奸爸爹又有咩用?我奸爸嗲嚟畀邊個睇?」
 
想到善良的田中為了我、為了世界而犧牲自己,她回到那個已注定了她結局的世界;想到我只懂口裡說愛她,但無法為她做任何事、無法保護她、無法給予她幸福,我內疚難過得想死,我一面自摑、一面自責道:「邢英帥,你無用架,你話你愛田中,但係由此自終都係田中一個人承擔晒所有,佢走咗喇!」
 
田中的各種神態、一顰一笑與她相處的經歷在我腦海裡浮現,從前是那樣美好,當我們闖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題後,當我們隱約看到我們的將來時,名為憧憬的泡沫完全幻滅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
 
良久,淚已乾,我瞥了那隻縫有田中名字的手套一眼,臉上漾出一個笑容,喃喃道:「田中,我話過唔會再揼低妳一個。」
 
我下定了決心,我應該為田中做返啲依嘢,田中,你等埋我,我依家就嚟搵妳。
 
我推開房門,打算外出,經過媽子房間,瞧了媽子房間一眼,我尋死的念頭在這刻動搖了。




 
媽子呆呆坐在床上,手裡翻著相薄,我從未察過原來媽子已經這麼蒼老,她的頭髮已經開始斑白,臉上也開始出現皺紋,一直給予我強人感覺的媽子,虛弱地嘆了一口氣。
 
我敲了敲門,媽子仍舊保持這個動作,我喚道:「媽子!媽子!」
 
這時媽子才把頭別過來,她眼泛淚光,道:「阿帥,其實阿俊好乖架,佢唔想咁做,佢唔想殺人,佢最…尾都選擇咗返轉頭,但係…但係…」
 
「媽子,我知道,阿俊佢最後都選擇咗保護我地,反抗傑克,佢永遠都係我嘅好細佬。」
 
媽子把頭埋入我懷內,她的眼淚沾濕我的衣襟,我撫著她的背,不斷安慰她道:「媽子,阿俊都唔希望見到你咁樣。」
 
我從未見過媽子這麼脆弱,阿俊一直是她的心結,當年她被迫放棄了阿俊,現在她再一次失去了阿俊,這種打擊是她難以承受的,如果她現在還失去了我,那麼媽子的情況,我真的不敢想像。
 
想到媽子多年的養育之恩劬勞未報,我自少成績差劣、一事無成,從未做過任何事令媽子稱心,如果我現在自殺,實在非常不孝。
 




田中,對不起,我不能這麼自私的,現在我不能離開媽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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