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可磨滅的霜痕

從沒覺得跑步有那麼難,這是雅晞與翱軒一個下午得來的結論。
 
不過與其說是跑,倒是更像……跳,一踏步便彈出老遠。
 
二人按著教授的指導與亦朗的示範,嘗試把異能集中於身體某幾部分,然後開啟風障以卸開因高速而揚起的風。
 
二人的天份雖高,這個訓練也讓他們摸索了許久才算跑得比較順。
 




室內並不能見到悄然襲來的夜幕,但隨著體力下降,便知道時間逐漸流逝。有種渾身不起勁的感覺,腦袋沉甸甸的,動作也遲滯起來。
 
教授拍了拍手,說道:「今天就到這吧,異能用的是精神力,過度使用反會對身體有害。來,我們到東宿塔吧。」
 
再次踏上華麗的走道,這次走的是截然不同、四周裝飾卻是跟先前一模一樣的廊。翱軒邊走邊覺得,如果沒有一份詳細的地圖,恐怕他走一輩子都到不了要去的地方。
 
自城堡東門走出,是條通往另一座城堡的碎石小路,工整但與周遭的大自然很相稱。
 
太陽已差不多完全落下,天上的雲滾上紫紅的邊,鳥兒排成一列走在回家的歸途上。和風吹過,花樹都沙沙作響,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叢中唧唧叫著。腳下走過的石子與鞋子磨擦而生的嚓嚓聲為這和諧的景象添上平和的配樂。
 




這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好夠讓人好好享受一下大自然,讓倦極的二人精神一振,雖然甫走進東宿塔,舒適的環境便立時催動了深深的疲累。
 
塔門滑開後是一個圓廳,佈置像是大型的休息室,唯一不同的是牆上的團體相,還有牆邊櫃裏類似獎牌和獎杯的擺設。
 
塔門在眾人身後自動關上,教授領著三人上了螺旋梯,說是不等大夥兒的吃飯時間,要讓初來報到的二人嘗嘗room service云云,讓整天只吃了早餐的二人更飢腸轆轆。
 
不過去教授的房間前,還是順便匆匆帶了二人到各自的房間看看。
 
雅晞一看到自己的房間便喜歡到不行,簡樸的佈置還是比較對她的口味,城堡的華麗風格並非不美,只是看多了還是讓她覺得缺了一種溫度。
 




桃木製的傢俱,搭著淡藍的牆,一張光是看就讓人想躺上去的床,不過也許只是她太累了。微風自未關緊的窗縫揚動紗似的窗簾。窗邊是張木桌,泊著一張同系列的木椅,地上也鋪著厚軟的地毯。
 
亦朗見雅晞的眼睛溜呀溜的,顯是自心底愛上了她的房間,心裏的那一忽兒悸動又騷動起來。
 
教授又帶了他們到隔壁翱軒的房間,那裏的風格完全適合好動的男孩,也看得出來翱軒對自己的房間十分滿意。
 
教授的房間比他們的大,除了基本設備還有一組餐桌及一圈沙發,看上去是專為指導員而設的房間。
 
最讓雅晞感興趣的是桌上的一個迷你書架,做得逼真極了,一本本只有手指般高的薄冊整齊地排列著。
 
最吸引翱軒的當然是桌上熱騰騰的晚餐,前菜是由青絲果、莉雪仁、君旦等聞所未聞的異界樹果製成的沙拉,味道與諸般水果不盡相同,卻端的是爽甜可口,另有一番滋味。
 
清理掉沙拉後,是一盤盤的主食,煎、煮、炸、焗、炒等等極盡廚藝之能事,由什麼紫侯羊、祿牛、臘豬等半奇不奇的肉類為主的佳餚,二人都忙著大快朵頤,倒也記不了那許許多多形形式式的名字。
 
最後是色彩鮮豔的各式甜品,讓他們硬要鼓脹的肚皮妥協,直到飽得有點難受仍住不了口。




 
飯後,雅晞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地方她很想去看,可是──
 
「不行!」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我不能去看爸媽的房間?我想更接近他們,更了解他們。」
 
「……事到如今,唯有跟你說了罷,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其實你父母的昏迷是人為的,前幾天我發現他們時,他們只來得及說一句『別讓他們出來!』便昏過去了,留在異界太危險,於是我們決定把他們送返世界。
 
幾經討論,我們都認為他們說的話是指城堡內有內鬼。
 
消息不脛而走,城堡內人心惶惶。
 
在危機解除前,你們在城堡中活動都要加倍小心,一旦發現不妥便應立即跟我匯報。傲宏和悅柔都是頂尖的戰士,敵人靠的不是實力便是詭計,無論那一種都不可小覷。雅晞你別多想,我們一定會揪出兇手,找到解藥。」
 




「什麼解藥?」
 
「據呀遼──他是城堡中的一位異療師──所說,他們是被虹楊果的力量導致昏迷。虹楊果又稱惡魔之果,它可以使人產生幻覺,看到自己心底裏最逼切的渴望,引誘你把它吃下去。據說它還可以提供解決一切疑難的方法,曾經迷惑了許多人。
 
但它極難消化,同時會吸取吞食者的異能,令異能者很容易脫力昏迷,一旦昏迷,虹楊果便不能消化,也就不能醒來。
 
因為政府下的禁令,虹楊樹按理應在多年前被滅絕,我們猜測應該是有植物異能者混入我們當中。
 
據呀遼的說法,虹楊果好像也有解藥,但他對此所知也不多,只能著落在那內鬼身上。」
 
這段話不斷在雅晞耳鼓間迴盪,使房間竟吵得有點兒過份。
 
漫長的無眠夜終於過去,清晨正是閒逛的好時候,但雅晞沒想過,甫踏出房門便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布琪出身於所謂的名門望族,恃著自己家中有財有勢,自覺比全世界的人都要高上三等,把所有人都叫做「蟻民」。




 
她們相遇的第一天便已結下樑子,自認識以來針鋒相對。兩年前她突然退學,高調地說自己是到一個人人都去不了的地方留學云云,本以為她又是大小姐炫耀病發作,暗自慶幸後會無期,不料竟在此地重遇。
 
「難怪一大早就嗅到一陣窮酸味兒,怎地現在新生質數下降了這麼多?」她誇張地裝著嗅東西的樣子,一開口便是高高在上的口吻。
 
「狗口長不出象牙,口還是那麼臭,可別造成空氣污染呀,暴肥!」雅晞平時脾氣雖好,此刻卻也不甘示弱的還擊。
 
聽到雅晞竟敢用這個花名稱呼她,似乎讓布琪怒火中燒:「哼,我比你早來兩年,新生頂多便是練練跑,我看你這蟻民連自己有什麼特殊能力也不知道吧。呵,正好給我做做靶子,讓姊姊教教你,什麼是對學姊應有的態度。」
 
輕蔑的語氣真叫人受不了,雅晞本已一直戒備著邊說邊走近的她,但話還未畢,便被她抓著自己的手,二人接觸的瞬間,雅晞整個人便麻掉了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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