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男人頓時滿臉疑惑:「你怎麼看都是個女人啊,怎麼可能是隻家禽……而且我們在講職業啊?」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呀?雞就是妓女啊!妓女!」
       
        「妓女……啊!這個我有在文獻上看過,女人的男妓,妓女,俗稱雞!原來妓女這種職業還存在的啊?還以為你們的國家已經消滅了這種不人道的陋習。」
       
        「什麼不人道的陋習?你這傢伙知道是誰救你一命嗎?是你所謂的陋習呀。」伊芙皺起了眉頭,凌厲地瞪着男人,手背輕輕地拍了他幾下臉頰。
       
        「不不不,不人道是妓女所受到的對待。舉例說……奴隸是不人道、是錯誤的,但並不是奴隸自身有錯啊。」
       




        「嗯,這樣聽起來順耳多了。」錯怪好人的伊芙神氣非常地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順勢走到小沙發那兒坐下,繼續追問說:「對了,你們的國家難道沒有嗎?妓女。」
       
        「當然沒有妓女了,只有鴨,男妓。」男人則是繼續站在門邊回答問題。
       
        「男妓……鴨……就是當妓女的男人的意思吧?說什麼不人道,結果還是有妓女嘛?」
       
        「所以說並沒有妓女,只有男……哎,好吧,你就當我們也有妓女好了。」男人稍稍煩惱了一下要如何向伊芙解釋,然後選擇了妥協,因為那終究只是個名稱而已。「雖然我們國家也有妓女,但這是無可避免的啊。假如沒有這種合法釋放性慾的渠道,性罪行的犯案率有可能失控,沒有任何一屆政府敢冒這個風險去封殺男……妓女。」
       
        「那……既然你們國家也有,那為什麼會認為我們沒有妓女?你們以為女人沒有性慾嗎?」
 




        「那是一則古代文獻提出的,妓女當時被視為最下賤的工作,甚至是可以用來侮辱別人的詞語,是男權壓搾女人的象徵。如此推算的話……假如沒有男人的話,妓女就應該不會存在了吧?」
 
        「古代沒有男人當妓女的嗎?」
 
        「大概也有吧。」
       
        「那為什麼沒有人說男人剝奪了男人的人權?」
       
        「這……我怎麼知道?可能女的妓女比男的妓女多。」
 




        「這麼一來,應該是女人剝奪了女人的人權才對啊?女性的嫖客比較多耶。」
 
        「不不不,當時光顧妓女的人大多是男人,那是異性戀的年代。」
 
        「呀?怎麼這麼複雜啊?話說回來,妓女到底哪兒出問題了?最下賤?壓搾?甚至可以用來罵人?」
       
        「古時認為性交是非常神聖的,故此以性交賺取金錢的妓女便是最下賤的職業。」
       
        「神聖……?做愛哪兒神聖了啊?」
 
        「性交能夠讓生命誕生,這就是神聖的地方。」
 
        「喔……那種原始的繁殖方式啊……那事情就簡單了,因為現在做愛並不會生孩子嘛。要生孩子得到辦事處去登記、抽卵子才行,所以妓女也就沒問題了。」
 
        「古時也有着安全套、避孕藥等發明,因此性交其實亦沒有與生孩子完全劃上等號。所以你這個解釋也——」




       
        「安全套、避孕藥……那是什麼?」
       
      「呃?避孕藥這種過時的產物就算了,你作為妓女居然不知道什麼是安全套嗎?你不怕感染愛滋病嗎?」
       
        「愛知病……?是指好奇心嗎?」伊芙嘗試理解、嘗試在自己的大腦裡面尋找與這些發音對應的概念。但似乎沒有猜對,只好一臉困惑地望向男人,期待他快點解釋。
       
        但看見伊芙一臉困惑的苦惱樣,男人這次並沒有跟着她苦惱,而是十分興奮地高呼起來:「原來女人已經成功克服愛滋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果然男人和女人就應該團結起來,攜手步向繁榮的未來!對了!除了愛滋病之外,女人在這幾百年間應該還有其他卓越的科研成就吧!只要把這些情報帶回祖國,國民們一定會贊同與女人恢復邦交的!男人與女人和諧共處的世界便不再是夢想了!」
 
        「呀……嗯,大概吧,大概吧。」面對陷入了不切實際的妄想的男人,伊芙隨便地敷衍了他幾句,求知欲隨即冷卻了下來。
 
        相對地,往理想邁進了一大步的男人則是進入了異常亢奮的狀態,他快步地走到了伊芙,緊緊地抱着了她,高喊着:「謝謝你!謝謝你!人類能夠再度團結起來你絕對功德可沒。你一定會名留青史的!諾貝爾和平獎!可能還會立銅像啊!你放心吧,我回國之後一定會……」
 
        男人興奮得手舞足蹈,抓住伊芙的肩膀搖來搖去,不斷重覆着大同小異的感激、想像以及承諾。
       




        伊芙被男人熱情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說實在,被這般搖來搖去是有點辛苦,但她不忍心潑這大孩子冷水,便稍稍想像了一下自己的銅像、想像了一下自己領和平獎的情景,笑咪咪地撐了過去。
       
        終於,搖晃停了下來,男人亦總算能講些有意義的說話:「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得盡快把你這偉人的名字記下來才行!」
       
        「伊芙,姓伊名芙,你可別搞錯呀!」伊芙展出了也許是她人生中最燦爛的笑容,腦海裡浮現着在獎狀上的、教科書上的、報紙上的,以及在銅像下面的,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