砦城島: 不然我那有這個膽量
時間是下午,初夏的太陽把街道曬得灼熱,在保你大藥房和隔夜飯餐廳之間,那條陽光照不到的小巷裡,尖叫聲不絕於耳。
男子跪在地上,繡滿刺青的左臂被站在面前的女子緊緊捏著。
他嘶破喉嚨的大叫,期望街外會有救兵聽到他的呼喚,但他深知這是不可能的,換著是自己也寧可少管閒事。
「是時候說實話了吧?再捏下去可不只是脫臼的程度啊。」女子有一頭及肩黑髮,濃眉大眼,穿著紅白色棒球外套和灰色校裙。
「放屁!你給我走著瞧!黑利牙幫是不會放過你的!」男子滿臉通紅,汗水浸濕了衣領。
「真不巧,黑利牙幫現在可忙著呢,才沒空管你這一個無名小卒。」女子加大了力度,男子再次放聲尖叫「你應該清楚他們在忙甚麼吧?關於七個黑衣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哼!要我為你介紹幾個耳科名醫嗎?剛才已經說了!我甚麼也不會告訴你!」
巷子裡忽然響起天堂與地獄序曲,歡樂的旋律和場景格格不入。
女子從口袋裡拿出折疊式手機,她輕輕一甩,把手機湊到耳邊。
「喂,是我。」
「咇!現在是標準時間,下午六時零三分,報時信號是由他媽的阿標為你提供。」電話裡頭的人故意模仿機械音。
「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嗎?好的,我稍微處理剩下的事情就回去。」
「別弄得太晚,始終我們也只能在白天耀武揚威,夜晚的世界不是我們能踏足的。」
「謝謝提醒,明天在公司見吧,海倫勞好像收集到不錯的情報。」
「一如以往,當心背後,開玩笑的啦!再見了桐花!」
「再見。」女子合上了手機。
「桐花!我聽到你的名字了!哈哈!」男子露出猙獰的笑容。
「知道我的名字又如何?用來寫死亡筆記嗎?」
「天真的黃毛丫頭,你的校裙上印著校徽呢!翻查過來就可以知道你讀那一間學校!然後到那裡『拜訪』一下,你就等著被趕出校吧!還有你的同學都要付上代價!」
「原來如此,真是不錯的構思呢。你以為你會有實行的機會嗎?」
握住男子手臂的右手掌心燃起一團藍色火焰,陰暗的小巷頓時被藍光照亮。
「你是個異能者!」
「對啊,不然我那有這個膽量挑戰黑利牙幫?」
桐花說罷火焰漫延到男子手上,火光吞沒他的手臂,通紅的肌膚續漸化成白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原先疼痛的手臂失去了知覺,火勢更沿手臂往肩膀燃燒。
「我全招了!求求你停手啊!」男子放聲大哭,火焰在肩膀上停下,整根骼膊只剩下骨頭。
「嗯,我在聽。」
「黑衣人在上週殺了『火輪腳』,他是社團的前殺手,老大很不高興要找黑衣人出來陪葬!」
「這些事我都聽過了,說點未外流的消息。」
男子哽咽了一下,他避開桐花的視線,活像那會燒傷他似的。
「有一點不知道和黑衣人有沒有關係,是那些被稱為『先知』的人。」
「你勾起我的興趣了,說關於『先知』的事。」
「那是最近才出現的現象,每次只有一個人會成為先知,他之後會莫名失蹤一段時間,再被發現時已經死去,然後就會有另一人變成先知。」
「說清楚一點,甚麼人會成為『先知』?他們是異能者?」
「異能者和純血人都可能變成先知,他們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所有的智識,然後在短時間內飛黃騰達,學生成為全能高材生;賭徒成為賭神;庸醫成為華佗再世,但他們兩三日內就會失蹤,然後就會被殺,另一名先知也會出現。」
「先知,感覺不出和黑衣人有甚麼關係。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我只知道這些!」
「嘖,看來你真的只是個無名小卒。」桐花把手伸入外套內袋。
男子以為她要掏槍,立即哭聲求饒。
「你有見過這個男人嗎?」桐花把一張發黃的照片舉到男子面前。
照片上映著一個棕髮男性,戴幼框眼鏡,肩膀上搭著兩條腿,看來正和一名小孩騎膊馬,小孩軀幹以上在照片外,照片左邊有撕痕,顯然這只是完整照片的右半邊。
「沒……沒見過,不認識,騎在肩膀上的是個女孩吧,真是一對好腿 —— 」
男子沒機會把話說下去,嘴臉迎上了鞋跟,後腦勺撞上牆壁,未發出半聲嗚咽便倒地昏過去。
「即使被你稱讚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桐花把照片收回後袋中,側旁的垃圾箱傳來聲音,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戰戰兢兢的從後方探出頭來。
「謝謝你,大姐姐。」小女孩半身躲在垃圾箱後,視線在男子和桐花身上交替。
「不客氣。」桐花比出剪刀手。
「那麼你要如何報答我呢?」
剪刀手擺成反轉的OK手勢,姆指按著食指打轉。
「咦?那個……我沒錢……」
「你說甚~麼~? 」桐花特地提高音量誇張地說「到底是那兒的誰教訓了那個戀童癖變態呢?她的英勇很應該獲得一頓免費晚餐吧。」
「不……我真的……沒有錢……」小女孩哽咽著,一張百元鈔票落到她的頭上。
「隨便去買些好吃的吧,就當是這傢伙的賠罪。」桐花的手往男子比了比。
「謝謝你……大姐姐……」小女孩握緊鈔票,不停鞠躬道謝。
「行啦,快走,注意不要再被陌生人哄騙了。」
小女孩連聲道謝,往巷子深處跑走。
桐花把扁塌塌的錢包扔到男子身上,她走出街道,伸手遮掩刺眼的落日。
上週的今時今日,七個黑衣人把她爸爸擄走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