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復了以前的生活。

  每天六時半起床梳洗更衣,下樓候車前跟她問好,工作直到入夜,回來時匆匆瞥看鐵閘一眼,便上樓睡覺。

  我的收入變多,跟她的說話卻越來越少。有時還剩下「你工作怎樣?」和「你好。」的悲哀。我們曾經互擁宿於山頭,如今落得閒話兩句,豈不可惜。

  我帶著回到現實的不慣,厭惡地處理大大小小的文件,木無表情,生人勿近。午膳時間獨自吃飯,無味地咀嚼吞咽。下午我會掀開窗簾,愣愣地望著窗外的風景,儘管眼前只有一式一樣的高樓,我仍會藉著小片天空,等待雲過陽開,感受一點人間的溫度。放工時,我會盡量加快腳步,試著趕上快將打烊的士多,竄進半關的鐵閘見她一面,可是這幾天我都趕不上。

  我們明明只是一鄰之隔,那無形的距離卻可以相差千里。



  「給我電話號碼好嗎?」我寫了張紙條,貼在鐵閘上。

  「如果你願意留多一會,何必用到電話?」她翌日早上答道。

  「也許我們能吃個晚飯?」另一張紙條。

  「我只把晚飯時間留我的愛人。」她道。

  「士多能早點開門嗎?我想跟你說多點話。」再另一張紙條。



  「可是我未睡夠呢。」她答道。

  「那晚點打烊呢?」

  「我累呀,人家也在工作喔。」她道。

  「我想回去跟你在士多的生活。」

  「那辭職吧。」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