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上一次跟她聊天,已經是上年四月的時候。 


其實都算不上聊天,因為她沒有回覆我。 


誰會猜到這次一來就是結婚。 


究竟該不該去她的婚禮? 




「梗係去啦!唔係她以為你仲對佢餘情未了咪大劑,男人最忌哩樣。」 


「點解要去?去嚟你方會好受?你係前男友喎。」 


我身邊的朋友意見分成兩派,其實兩邊都有道理,令我一時間難以決定。 




「有啲女人未必真心想前度出席自己婚禮,寄帖只係禮貌。你不如係佢結婚前,約佢食一餐飯就算啦,好好睇睇。」其中一個友人說。 


我也認為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可是她之前不理我的呀,對我的Whatsapp通常都是不回覆。 




「咁你咪直接打電話去囉。」 


我盯著電話差近十幾分鐘,仍不能鼓起勇氣撥出電話。 


明明只是打一通電話,卻弄得像殺人後要自首一樣。 


手指靈活的按下長久沒打、但仍熟悉得很的號碼。 


電話傳來長久的接線聲音,「嘟嘟」的聲音越長,我的心就越不安。 




「嘟......嘟......嘟......」 


她會不會不想理我? 


「嘟......嘟......嘟......」 


最終,連線的聲音停止了。 


「喂?」 




「我想搵.......XXX」 


「打錯!」 


「打錯?」 


「係呀,無哩個人呀!」 


我正懷疑她轉了電話號碼時,原來是我太過緊張,將4當成5。 




咦,不是說很熟悉的嗎? 


「不如唔好打......」 


正當想放棄之際,我的電話卻莫名奇妙地響起來。


是我要撥打的那個號碼。 


面對這麼戲劇性的一幕,我反應不過來。 




實在難以想像她會動打給我,我當然不能狂妄地以為她想婚前來一招復合之類。 


現實哪會有求婚大作戰的劇情。 


「喂?」 


聲音,即使相隔多少年,依然是如此的熟悉和不變。 


「喂?」我心呯呯地跳過不停。 


「係咪阿鹿?」 


「係呀。」 


「阿鹿,你係咪收到我張請帖啦?」 


「收到啦......恭喜哂妳,估唔到咁快結婚。」 


「哈哈,多謝你.....」 


「妳有野搵我?」


「無呀,因為我就嚟搬屋,執到啲野好想畀返你。」 


「喔......係咩嚟架?」 


「到時你咪知囉。」我正奇怪什麼叫「到時」之際,她下句就是:「你方唔方便一齊出嚟食餐飯?」 


呃,竟然這樣? 


竟然是她約我食飯? 


「都可以,幾時?」 


「如果後日夜晚你得唔得?」 


「後日.....可以呀。」 


「呃......如果多一個人,你會唔會介意?」 


「多一個人?」 


「因為我未婚夫話都想嚟,佢都話好想見下你咁喎......」 


為什麼要見我? 


可是在這個關頭,如果我說不行,就顯得我太沒有風度。 


「喔,當然唔介意啦。」


「如果你有女朋友都可以帶埋嚟。」 


「好呀。」 


「.......咁......你有無咩想食?」 


「我揀好無?我遲啲Whatsapp餐廳畀妳。」 


「呵呵,好呀,咁到時見啦。」 


「喂!」我叫住她。 


「吓?」 


「記得睇我Whatsapp呀。」 


「我會呀。」 


「我嘅意思係......覆我......如果唔係我唔知你鍾唔鍾意。」 


「哈哈,我會架啦。」 


「到時見啦。」 


幾分鐘的對話,進展那麼大,事情忽然變成攜眷出席飯聚。 


我心情感到莫名奇妙的喜悅,好像有一塊沉重的石頭放下。
朋友阿明知道這件事後,他反應與我的心情成了極大反差。 


「嘩痴線架你!你做乜會應承佢架?!」 


「做咩?食餐飯啫。」 


「飯?你唔係咁蠢以為真係食飯呀嘛?」 



「唔食飯唔通唱K咩。」 


「你自已諗下,佢未婚夫都嚟係咩意思?」 


「唔......代表要加多個茶位?」 


「係代表哂馬呀!擺到明不懷好意啦,舊情人相見,仲要拖埋現任情人嚟,咁同宣戰有乜分別?簡單嚟講就係佢想比較下大家現況。」他還喃喃自語:「女人嘅心理真係極度複雜,不可不防!」 


不知道是否阿明受過情傷,從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覺得天下烏鴉都是黑的。 


「我覺得無咁誇張啵......?」 


「你諗下,男女朋友分咗手之後,根本無可能做返朋友。你睇下啲19金句,都係勸人活得比前度好,而家佢約你出嚟,擺到明就係想Show佢幸福過你啦。」 


「咁都無乜野啫......好似.....唉我都唔知。」 


「點解佢男朋友都要嚟呀?好明顯,佢要監察住你兩個,第二係要同你比較。哩場戰爭,你輸,就輸一世。一世都後悔,永遠佢地都覺得佢比你幸福,佢會諗:『多謝你讓條女畀人,我而家攬你條女好幸福。你永遠都係輸家。』」

我沒有考慮過阿明說的話,但他好像說得頭頭是道,我開始有點動搖。 


「人地結婚,幸福值爆燈,你孤家寡人,簡直就係劉邦,勢孤力薄。」 


「咁我可以點?」 


「仲可以點?當然要做到個樣畀佢幸福啦。」 


「哩場戰爭,係男人尊嚴之戰,梗係唔可以比你輸。」他搭一搭我肩膀:「放心,有我。」 


這兩天,阿明極度積極地為我準備飯聚的事,好像他才是出席的主角。 


我腦海一直幻想她未婚夫的盧山真臉目。 


前一晚,我又在看她送給我的禮物。 


「生日快樂呀!唔準唔準唔準嫌我整得唔靚架!」 



「點會呀,係我收過最好嘅禮物。」 




 




對於不諳美術的她來說,這已經算是大師級作品。 



又是一個失眠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