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11:05pm

「叮鈴...鈴...」咖啡店老闆左手拖著垃圾袋,右手把門推開時觸動了掛在門柄上的掛鈴

回想起那瘋狂地約會網友的時光,我不禁搖頭失笑起來。
那時候的我真好,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每天最大的擔憂也只不過是怕約會的網友又是甚麼奇怪的人物。

經歷了三年大學的生活,踏入了社會工作,覺得自己整個人沉重了很多。
工作的壓力、前途的憂慮、家庭的負擔...就像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往身上堆。
時間愈往前走,背負在身上的東西也愈來愈多,愈來愈重。


而當中最重的那塊石頭,是對綻思的記憶和思念。

想起了綻思,我的喉嚨便突然間苦澀起來。
我把咖啡杯端到口邊,大口大口地喝著,試圖藉此沖淡那份苦澀的感覺。
只可惜放久了的咖啡變得又冷又酸,喉嚨那份苦澀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添上了一陣酸楚。

我記得「月老先生」曾經說過:
「有些人的愛情就像熱咖啡,剛開始時香熱濃郁,可是時間久了,感情轉淡,會變得又冷又酸。但是有些人的愛情卻像酒,隨著年月的過去,情感一點一滴累積,會把酒釀得愈香愈醇。」
我己經不知道當初「月老先生」說這番話的原因,我只知道「月老先生」教會了我很多的道理。



當時的我,手上既沒有咖啡,也沒有美酒。
愛情對於我說可謂遙不可及,正如某哲學家的名言,就似「在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房間中,追尋一隻可能不存在的黑貓。」
直到綻思的出現,才讓我在那黑暗的房中,第一次聽到貓的叫聲。

「叮鈴...鈴...」咖啡店老闆推門回來時,手上的垃圾袋己經不見了
現在的我,聽不見貓叫聲,只聽到門上的掛鈴搖晃時發出的叮鈴聲。
老闆進門後右轉走向收銀櫃,走路時雙手往身上的圍裙擦了擦。
這動作讓我察覺到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戒子。

「老闆。」我望了望手中的空杯子,在老闆還差兩步就到收銀櫃時,叫住了他


「有甚麼事可以幫你嗎?」老闆轉過身,笑容可躬
「請問一下這裡可以點酒嗎?」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問
「酒?」老闆驚訝地望著我,像是看到外太空的生物
「是啊,普通的啤酒,或者是紅酒、雞尾酒都可以。」我說
「要喝酒去對面的酒吧。」老闆愣了半晌,然後語帶不善,指了指對面馬路的酒吧說

「老闆。」正當老闆再舉步走向收銀櫃時,我又叫住了他
「又有甚麼事了?」老闆轉過身,似乎有點不耐煩
「如果真的沒有酒的話,」我抓了抓頭問「那我再要一杯熱咖啡吧。」
老闆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往水吧的方向走去,把手洗乾淨後默默地煮咖啡。

咖啡店又回復之前的冷清。

老闆煮咖啡時的表情很認真,眼神很凝重,動作也很小心,彷彿一位藝術家在完成一件嘔心瀝血的作品。
大約過了五分鐘,老闆把煮好的咖啡從咖啡壺中倒進杯裡,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子。


店內瞬即瀰漫著一片咖啡香。
看了看掛牆鐘,還有四十五分鐘咖啡店就得打烊。

等待的人卻還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