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迎新營愈夜愈精彩。

首先,是在大草地上舉行的營火晚會。
領隊在草地中間起了個營火,全系的同學圍成一圈。
夜空下,領隊帶動大家一起唱著營歌,跳著營舞,氣氛倒也非常熱烈。
營火映照,同學的面上泛起一抺紅光,地上搖晃的影子相互交錯。
只是一堆人一起擺動身體,感覺有點像參加了瘦身公司的纖體課程。



營火晚會後是叫人通山亂跑的野外定向遊戲,黑夜追蹤。
我、力康、阿木和倩螢四人被編成一組。
「黑夜追蹤」既講究智力,又講究體能,而更重要的是要有團隊精神。
在指定時間內完成任務不易,要把「黑夜追蹤」玩好更是難上加難。

在開始前,我們用了點時間做約略的分工,擬定各自的工作。
由於阿木曾經讀過一本名叫<閱讀地圖>的書,地圖順理成章落在他手上。
倩螢則在阿木旁邊做協調的工作,留意路上的線索跟標記。
力康的腳力好,最適合做前鋒在前方探路。
而我身為一個路痴,當然是負責把守最後一關…


也就是殿後,一直死跟在他們後面。

黑夜的營地跟白天的感覺很不一樣。
白天時,營地感覺並不大,路也很好走,不用半個小時,就能在營裡走一轉。
可是入黑後,營內路燈少,光線不足,道路的脈絡變得模糊,很難辨清方向。
在草叢和樹木的遮掩下,有些路甚至會看不到。

雖然如此,阿木卻並沒有被難倒。

「我們的位置在食堂後面,過了眼前的空地,應該會有一條分叉路…」阿木手拿地圖,低頭呢喃著


「我剛看過了,的確有條分叉路在空地前面,哈!」力康在空地的另一邊跑過來
「那過了空地後呢?要怎樣走?」倩螢問身邊的阿木
「到了那邊會再有提示,待會你看看分叉路口有甚麼線索吧。」阿木笑了笑答
「好,既然知道目的地在哪,那就快走吧。」我說

一路上我只是跟隨他們的腳步,偶爾給一給建樹不大的意見。
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意識到,在往後大學的生活中,我也會一直跟在他們的身邊。
甚至到後來,變成了一種習慣。

過了空地,到了分叉路前,倩螢很快便找到往下一個目的地的提示。
我們四個就這樣跑跑停停,在營內的點與點之間穿梭。
一個小時後,我們回到剛剛舉行營火晚會的草地,也就是「黑夜追蹤」的終點。
草地上除了領隊外,就只有我、力康、阿木和倩螢四人。
想不到即使有我這個路痴,我們組還是以最快時間結束比賽。
領隊說了些稱讚的話,把冠軍的獎品交給我們,就叫我們早點回宿舍休息。



「那我們先回宿舍去吧。」我說
「再等一下。」阿木說
「還要等甚麼?」力康不解地問
「其他人都還在玩「黑夜追蹤」,現在回去的話倩螢只有一個人在宿舍,我怕她一個人會怕。」阿木解釋
「謝謝你,你真細心呢。」倩螢露出感激的神情

在草地上等了一會,其他的同學開始陸續出現。
於是我們離開草地,和其他組的同學一起在回宿舍的路上走著。
到達小山丘的山腰,倩螢跟我們道別,獨自回女生宿舍。
我、阿木和力康回到宿舍房間,洗完操後,躺在床上並沒有立刻睡,反而天南地北的聊起來。

「阿木你真厲害,剛剛燈光暗得連路都看不清,卻知道該怎麼走。」我說
「也不是啊,只要跟著地圖,營地的路其實很容易走。」阿木說「反而,在人生中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會更難吧?」
「哈哈,說得好!不過比起認路,我更佩服你的細心體貼呢。你中學時一定很受女生歡迎吧?」力康問


「還可以…不過我還沒談過戀愛。你呢?陽光型的運動員,在球場上的英姿必定也吸引不少女生的目光吧?」阿木反問
「是會有女生在我打球的時候站在旁邊看,不過呢…」力康說

「不過?」我問
「不過我跟她們都沒兩句,反正就是沒找到談得來的女生。」力康說
「這麼說你也沒女朋友?」我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的語氣說
「是又怎樣?」力康反問
「沒怎樣。只是知道情人節多了兩個人陪我,有點開心。」我笑了笑
「大學那麼多機會,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都交到女朋友呢?」阿木說
「可能吧。」我說

的確,大學歲月是戀情開花的最佳季節。
在大學不轟烈地談個戀愛,就像中六合彩不去領獎金一樣,都是種浪費。
只是,我總覺得自己會平白浪費了大學的時光。



「要不我們來個賭約吧?」阿木忽然冒出一句,語氣有點興奮
「賭約?」我和力康齊說
「對。賭一賭誰先有女朋友。」阿木答
「哈!有意思。怎麼賭法?」力康問
「三年大學,最後才有女朋友的人,就要請贏了的人吃飯。怎麼樣,賭不賭?」阿木問
「賭就賭,也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力康說
「那…好吧…」我稍為猶豫,也就答應了
「好。一言為定!」阿木說

為期三年的賭約,就在迎新營的房間中訂立。
然後我們談中學的趣事,談對大學生活的期待,甚麼話題都談。
談著談著,天色漸亮,我的眼皮愈來愈重,終於也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