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三十二>

<三十二>

兩星期的考試，每一天也是度日如年。
有時候讀得集中不了精神，我會出去中國花園逛一圈，以免自己暴斃在圖書館。
而以前陪我觀賞中國花園怡人景致的角色，由力康換上了如今的綻思。
我和綻思常在中國花園的涼亭內閒聊，那是我逃離考試陰霾的唯一缺口。

「你會不會覺得力康有點怪怪的？」綻思有一次在涼亭中問我
「怪怪的？」我問綻思
「對啊，你不覺得嗎？」綻思頓了頓，尋找適當的字眼「你不覺得力康好像很在意阿木和倩螢兩個人拍拖的事情嗎？」


「唔…」我沉吟了一會，腦內閃起力康談論阿木和倩螢兩人的記憶「你這麼一說又有點像是。」
「怪不得力康會說你反應遲鈍。」綻思掩嘴偷笑

「可惡！」我咬牙切齒，卻想不到反駁的說話
「你的確是反應遲鈍啊，傻瓜瓜！」綻思忽然說
「為甚麼我要叫做傻瓜瓜？」我有點不服氣
「因為你樣子看起來很傻啊！」綻思想都沒想就說
「為甚麼我樣子看起來傻呢？」我忍不住又問
「你生下來就傻，我怎樣知道原因？」綻思眼珠一轉，笑得更開心「而且你問這個問題，不是很傻嗎？」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甚麼。



縱使考試是段痛苦又難熬的過程，但一切過去後又覺得時光消逝。

考試結束不久，又一城一層又一層的玻璃圍欄外掛起了聖誕的點綴飾物。
商場平台也按照慣例，聳立起佈滿金光閃爍裝飾的巨型聖誕樹，。
店舖都開始了減價促銷，到處是人頭湧湧，洋溢一片節日氣氛。
然而對我而言，這些都不是聖誕節的重點。

轉眼到了平安夜，街道上的氣溫低得似乎隨時會下起雪來。
幸好我並非走在街上，而是安坐在一間溫暖咖啡店內。


更值得慶幸的，這次我不再是獨自一人。
我望向正在舉杯喝咖啡的綻思，然後微笑起來。

「有甚麼好笑的？」綻思把杯放回桌上，盯著我問
「沒甚麼，只是想起一年前…」我緩緩說道
「對喔！原來我跟你認識已經有一年時間呢！」綻思也笑了起來
「是啊！想到你看到蟑螂時連咖啡也倒翻就覺得好笑。」我說
「可惡！」綻思臉頰一紅，舉起手想要打過來，但最後又笑了笑作罷
「那一天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倒霉吧？」綻思的神色有點尷尬
「不會啊！」我立刻搖頭否認

沒錯，不會的。
即使那天我被綻思淋了一身的咖啡，我依然不會覺得倒霉。
反而，我覺得那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
我很感激上天安排我在平安夜被綻思倒了一身濕淋淋的咖啡。


因為那杯咖啡，我才有機會認識到綻思這麼好的女生。

結識了綻思一年，我一直覺得她是個很難得的好朋友。
綻思也在不知不覺間在我心中佔據了愈來愈重要的位置。
綻思踏入了我的生命，毫無疑問也在影響著我的生命。
而這種影響似乎會隨著時間慢慢累積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綻思又會在我人生劃下甚麼痕跡呢？

「乾杯吧！」綻思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拉回現實，只見她拉起衣袖舉杯，一副豪邁的模樣
「乾杯？」我把錯愕寫在臉上
「是啊！為我們一年的友誼而乾杯吧！」綻思笑了笑
「好！就為我們相識一週年乾杯吧！」我和綻思碰杯，也跟著傻傻地笑了起來
「你這次不會把咖啡倒在我身上了吧？」我喝了口咖啡後挖苦綻思
「…那要看看會不會有蟑螂經過。」綻思沉吟了一會，狡猾地吐了吐舌頭



「如果有的話，我應該要謝謝牠。」我說
「謝謝牠？」綻思用疑惑的眼光打量我
「是啊。雖然牠讓我過了個最不平安的平安夜，但是…」我頓了頓
「但是？」綻思揚眉，很配合地問
「但是牠也讓我認識了一位很好的朋友啊！」我搔了搔頭說
「你謝謝牠，那我就謝謝你吧，把我當成好朋友。」綻思笑著說
「呵呵，那你要怎麼報答我？每一年平安夜陪我喝咖啡？」我學著綻思的語氣問
「好啊！」綻思歪頭一想，然後望著我說

我先是一愣，接著慢慢展開笑容。
想不到半開玩笑的提議，竟然換來綻思認真的答案。
結果因為這個答案，往後數年的平安夜我都在這家咖啡店內渡過。
只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許多年後自己會在這間咖啡店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平安夜在我和綻思的談笑中流逝。


當晚和綻思聊過些甚麼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只記得綻思說話時的神態表情，以及我們都說了很多話，談得十分開心。
但是所有的鏡頭就像默劇中的片段，只有畫面卻沒有聲音，直到我們離開咖啡店那一個定格為止。

我和綻思離開時，原本座無虛席的咖啡店只剩伶仃的兩、三張桌人。
不過推門走到街道上，瞬間又被人群中喧嘩熱鬧的氣氛包圍。
熱戀中的情侶把街頭巷尾擠得水洩不通。
我和綻思兩人走在情侶群中，避免不了有突兀的感覺。
但我絲毫不在意，因為這個平安夜我過得並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