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六十九>

<六十九>

我的手觸摸到咖啡店門上的手柄時，感覺到一陣涼意，就像摸上了冰塊。
打了個哆嗦後，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把門推開。
咖啡店的門好像比往日更沉，要更用力才推得動。
才打開門，掛門鈴搖晃的聲音頃刻被店內的嘈雜所取代。
侍應見有客人到來便快步走到門前招待。

「請問有訂位嗎？」侍應問
「沒有。」我搖了搖頭


「多少位呢？」侍應又問 
「兩位。」我答
「今天人比較多，不介意等一下嗎？」侍應臉露歉意，寫了一個號碼給我
「沒關係。要等多少張？」我問
「三張，很快。」侍應禮貌地笑了笑

我手上拿着號碼牌，站在咖啡店門口的位置。
等待着空座位的出現，也等待着綻思的出現。
最讓人焦急難熬的，相信就是這段時間吧？
當好不容易鼓起了表白的勇氣，卻要靜候表白的時間慢慢迫近。



焦急和等待一起出現時，還真是會折磨人。

我第五次望咖啡店的掛鐘時，才只是過了三分鐘。
時間在我踏入咖啡店後便以不尋常的緩慢速度去流逝。
偏偏腦內又不受控制地重覆想着待會和綻思表白的事，一直心緒不寧。
周遭的空氣被緊張的心情抽得稀薄，我連簡單的呼吸也變得困難。
再不找點東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很快會受不了。

於是我開始數着咖啡店內男女的人數。


男的有二十八，女的有三十二。
結論是這間咖啡店比較受女生歡迎嗎？
不，結論是把咖啡店內的人數點一次只消耗不到兩分鐘時間。
我真的算得上無聊透頂，這種事也結論一番。

在我猶豫應否再覆點一次，確保自己沒有數錯的時候。
我的目光掃過我和綻思結緣的那張桌子。
然後，往事的點滴便毫無徵兆地注滿我的思緒。
陷入了回憶的片段後，時間也重歸它平常的步調。

大約等了十五分鐘，侍應終於叫到了我的號碼。
侍應領我到空桌子時，我不禁失笑起來。
沒錯，這次我又坐回了第一次碰到綻思時的那張桌子。
我迷信地認定這是上天給我表白的溫馨鼓勵。
於是我走到當初自已所坐的位置，然後坐下。



望着眼前的空座椅，那個埋首於看小說的綻思彷彿就在咫尺。
然而一桌之隔的那畫面雖然細緻分明，卻其實已經隔着三年的距離。
當初還是大學新生的我，現在都已經找到工作，踏入了人生的新階段。
可笑是我和綻思的關係始終原地踏步，沒有絲毫寸進。

如果我是月球，那綻思就是地球。
我就像月球圍繞地球轉動般，在綻思的身邊出現。
在固定的軌跡裡行發著微弱的光，在遠處靜靜照亮綻思的夜晚。
但我所祈望的不只是這樣。
我祈望過了今天，和綻思表白後，一切會不一樣。

「傻瓜瓜，在想什麼想得那出神？」這時耳邊忽然傳來綻思俏皮的聲音，想不到綻思來了也不知道
「沒...沒事。」現在的我反倒像個太陽，臉上紅得發燙
「沒事？沒事的話怎麼會臉紅得這個樣子？」綻思露出疑惑的眼神，在我面前坐下


「你不記得我病了嗎？發燒臉紅很正常啊。」我胡扯了個藉口
「你還沒病好嗎？快一個多月了吧！」綻思眼中的疑惑轉化成關心

「開玩笑的！早就病好了。」我見到綻思擔心的神情，立即澄清
「喂！你這樣亂開玩笑是不對的！」綻思用手指敲我的頭，像是有點生氣
「對..對不起...」我見狀慌忙道歉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會讓人很擔心的！」綻思的氣似乎還沒消掉
「我知道...但是你為什麼會擔心我？」我直視綻思，靜候着答案

綻思朝着我眨眼，沒有立刻回答我，過了好一會，才見綻思張口說話。

「如果我病了，你會擔心我嗎？」綻思狡黠地微笑
「會。當然會。」我想也沒想就答
「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擔心你吧?」綻思巧妙地迴避了我的問題 
「嗯...」我唯有點頭



「你總是讓人擔心，你知道嗎？」綻思的目光忽然溫熱起來 
「會嗎...?」我不解地問 
「當然。」 綻思眼珠一轉，像是想着什麼「你總是傻傻的，做起事來又笨拙。怎能教人不擔心？」
「能讓你擔心，是我的榮幸。」我只能耍無賴
「你看，你又說傻話了。」綻思沒好氣地搖頭

「先點喝的吧，不然沒時間吃蛋糕。」綻思說
「這次你也有做蛋糕！」我有點驚訝
「是啊。怎麼了？不行嗎？不想吃？」綻思瞪眼問
「才不。想吃想吃，期待期待。」我做出一副饞嘴的模樣
「真夠誇張！」綻思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