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阿晧向著我笑,此時聽到開門聲,原來是阿汶回來我們的漫畫同好會。他戴上耳機,繼續做著模擬試題。
 
 
 
「如何?」我作狀的從座位站起來,指著阿晧,相信他會佩服我所寫的故事情節。
 
「太短了,寫得實在太短了…」
 
 
「短,情節對我而言,算足夠了。你知道我…阿恆花了多少時間才寫到如此篇幅?溫習完會計學等科目,要為這同好會寫甚麼紀念故事…」




 
 
 
「太為難你的話,何必勉強…」
 
 
「算了,除了短…你還有甚麼評語?」活動室突然靜了,我與阿晧二人啞口無言。此時轉頭看見阿汶正在觀看我所寫的章節,他慢慢除下耳機。
 
 
「捉著一名同性戀者,將他鎖進女子中學更衣室其中一個儲物櫃,一個字,絕!」




 
 
「我觀看無數套電影,撰寫精彩情節,自然得心應手!」
 
「下次再寫長一些,這樣篇幅,不太夠…」
 
 
「怎麼了?大文豪,我會有這麼多時間!我要準備DSE,不像你一樣對DSE愛理不理!我要溫習,我要考試…」
 
 




「我要健康,我要燒脂!」媽的,阿晧用我最討厭的電視廣告取笑我,不想看他那囂張模樣,抬頭望著掛於牆上的時鐘。
 
 
「夜了,回家!阿汶,走!」我拿起書包,走向活動室門口處,拍了阿汶肩頭,示意他漫畫同好會活動結束。
 
 
「走,回家溫習你那會計學吧!」聽到背後的笑聲,使我心情浮躁。走到學校門口,與我同行的阿汶轉頭望住我,為何突然望著我?
 
 
「可以…寫得再好些。」阿汶說道。 
全身包紮著白色繃帶的陳兆風躺臥於醫院病房的病床上,望著四周白色牆身,再望向病房門口。整間病房除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有。 


「呀!」兆風嘗試轉身,痛楚卻尤如炸彈爆發,令他慘叫一聲,下體頓時濕了。自懂事之後,兆風從來沒有試過尿床和失禁。兆風望著那魚肚白的天花板,眼前境象忽然模糊一片。 






「我以為…以為這樣一睜開眼,會置身於天國…但是上帝豈會容許一名同性戀者進入他的樂園…」說著說著,兆風哭了。整日除了護士過來他的病房為他檢查身體之外,父親,甚至任何朋友也沒有探望兆風。兆風感到自己身處荒島之中,沒有救援,只有自己。 


「救命!救命!」兆風回想起自己被困於儲物櫃的時候,漆黑一片,彷似自己六歲之時被他母親以管教名義被困於衣櫃裡。 


「默書零分,進去衣櫃反省反省!」聽到母親那尖銳聲線,令幼時兆風感到驚怕。被困於衣櫃多少次,三十次?原因…數之不盡,當兆風所做的事不符合母親心意,就會被困於衣櫃裡。漆黑一片,但兆風仍然感受到母親那灼人的視線。
 
「媽媽,求你放我出去。我答應妳,我以後不敢了…」現時被困於儲物櫃的兆風尤如以前六歲時候不斷拍著門,不停的懇求,帶著哭音。由於長期被母親如此虐待,他開始憎恨女性,十八歲後向某一位男性獻出自己第一次。
 
 
「碰!」眼前一片白光,兆風從儲物櫃面朝下的仆倒在地,儲物櫃外的鎖被他用蠻力拍爛了。兆風抬起頭,望見眼前景象,面色頓時變了。他看見面前站立了十數名正在更換衣服的女學生,於其他男性而言,這種場景可算是天堂,但對於兆風而言…
 
 




「變態!」「偷窺狂!」「如何走進來的!」一眾女生衝上兆風前面,不斷對他拳打腳踢,兆風連半點解釋機會也沒有。兆風被困了超過8個小時,早餐還未進食,他連爬行至更衣室出口的體力也沒有。
 
 
「No, no, no…呀!」兆風被某一位紮著馬尾的女生踢中他的下體,痛得令他大叫。兆風被打時又想起中學之時被一眾女生誣蔑他偷入女性更衣室,對他行私刑。
 
 
「新聞沒有報道這位病人被打致半身不遂…」某名護士的聲音令兆風思緒回到現實…


「阿晧,你寄了這篇故事章節給我,想証明你現在相當空閒?」我收到了阿晧那擾人的電話,每次他打來找我,不纏住我半個小時也不罷休。
 
 
「純粹分享分享,感覺如何。」你打斷了我的溫習進度,現時感覺差極了,誇張點來說,想將他打致如故事中兆風半死不活…
 
 
「你只顧著寫這些不太要緊的小說,耽誤自己溫習進度,不怕你父親會…」糟了,我是否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記得他父母關係緊張…




 
 
「說甚麼,聽不清楚?」
 
 
「無事。兆風這個人物,而我看法只是這個復仇故事的小角色,寫得太多豈非令故事顯得冗長?」
 
 
「每個角色都有他自己的故事,不寫的話,角色塑造不夠豐滿…」
 
 
「其他事不見你如斯認真。。另外,明天要交中文寫作功課,你做了沒有?」


「還沒…」






「救命,這麼多空閒時間寫小說,功課偏偏沒有時間做…你沒救了!」


「管我!不和你說了,你不提我,差點忘記今天功課之事,goodbye!」「嘟…」我看住手中那黑色電話筒,再望著螢光幕上那段故事章節…阿晧,你再如此下去,DSE必定「滿江紅」!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房間之中。牆身、地板及天花呈血紅之色。不自覺的轉身,發現自己身後放置了一面鏡子,仔細一看,鏡中是一名紮著雙馬尾,金色頭髮及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少女。我慢慢的用右手擺向自己面頰,鏡中的少女右手與我動作同步。
 
 
「無可能…」我用雙手摸著自己頭髮,質感與平時變得不一樣了,頭髮長了很多…剛才聽到了女聲,我瞪著眼的望著眼前少女,而那少女正望著我雙眼…
 
 
「呀…」聲線為何變得比平時尖了…右手摸向自己下體…媽的,沒了…我居然他媽的變成鏡中那位美少女,百感交集。突然靈光一閃,這個少女於那裡見過似的…
 
 
「伊芙…」我口中喃喃說道。媽的,想起了,是阿晧、我與阿汶所寫的小說…所謂女主角伊芙。難以想像自己居然變成小說中的角色。
 
 
「壞孩子阿榮!」背後的咆哮聲,嚇得我跳起。出於好奇心轉身,眼前血紅色景象全都變了,變成白色牆身,一名看似年老,身型略胖的男性。他手拿著木棍,望著他眼前跪在地上,眼朝地板的少年。
 
「不要去那壞女人的家,你偏不聽,打!」那名年老的男性開始用木棍揮擊那名少年,自己看見如此暴力場面,很憤怒…
「不要打!」我奮不顧身的衝向那名年老男人,發現自己竟然穿過了他的身體。我嚇至大叫,急轉身,那名年老的男性消失了,只有一名站起身,滿身傷痕的少年。
 
 
「伊芙…」那名少年抬起頭,望著我,他的樣子與阿晧一模一樣…我…我…
 
「啊!」我從睡床上彈起身,右轉臉望著鏡子…一副普通男中學生的模樣。幸好自己已經從睡夢中回到現實。
 
 
「作夢夢見自己變成少女,要命的是變成小說中的女主角…想起來,這個情景…」我竟然對住鏡子談話。阿恆,你醒了沒有?慢慢回想這個詭異夢境,彷似阿晧所寫的故事章節,大約是伊芙…這個女主角精神潛入了阿榮思想,看見了阿榮少時被父親毆打的慘痛。做夢也記住那小說情節,令我心寒的阿榮的樣子與阿晧尤如雙生兒,只有髮型不同…
 
 
「阿晧,你令我發了一場惡夢…」我暗裡鬧著那個「雀巢」髮型的阿晧,他今天會不會於漫畫同好會大談那「驚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