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了我們的名字了,你有什麼感覺?」奧蘇利雲,即是那個失業漢在閒著時問我。

他是一個混血兒,我不知是哪個國家的,但看他刻鑿極深的輪廓和金色的頭髮,我蠻肯定是西方國家,可能是法國或是德國的混血兒。但他的廣東話很流利,而且談吐活像一個地道的中國人,所以我對這有點好感。

我很討厭所謂的ABC,中國人說中文還要學外國人撓舌。

「什麼感覺嘛⋯⋯」我抓把頭髮。「我就一籌莫展啊!」

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這麼艱深的中文。





「我反而覺得很奇怪。」他說。「你想想我們的職業,失業的、無業的、保安、地盤、文員⋯⋯就什麼人種都有,這不奇怪嗎?」

「對啊!」排骨仔民仔說。「你不說我也發現不了啊。」

我和奧蘇利雲互看了一眼,大家心中有數這是在嘲諷我們。

「那麼你有什麼高見?」他問民仔。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遊戲,至少動機不在於讓人快樂。」他清清喉嚨,讓組內的所有人都聽到。「我認為最基本的性質是一種行為觀察,把規則定立,然後看著參加者在規則之中如何掙扎,是人類學研究的一個很基本做法;也有可能是一場資格篩選,主持人想藉一連串遊戲去揀選能完成任務的人。」





我聽了,也不禁點頭。

雖然,他的第一句話是一句廢話,但之後所說的東西對我來說蠻新鮮,而且蠻具可能性。

這時,隊長達叔摸完他的八字鬚,反問他一句:「說得這麼陰謀,你有什麼證據?」

「沒有,就是看書、看電影教我們的道理。」民仔說。

他說他是一個科學的研究生,頭腦比達叔清晰得多,他說完後,首先是宅男阿輝在點頭,然後兩個女孩子都安心多了。其他人也開始在沈思。





我還是在看著四方,其他的組別明顯沒有我們那麼沈重,他們都不時瞄向大嗓門,等他下指示。

我推推奧蘇利雲,說:「其實我不想勝出的,但我想搞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認同:「其實,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很糟,大家都沈醉於『得到情報的滿足』了。根本沒人有下一步可行。」

「對,我可以肯定的是,這樣下去,大家就會失焦。下一步就會亂了。」我小聲地說。

「你有沒有建議?」他反問我一步。

「我想想。」我皺眉頭。

他點點頭,把民仔叫來,把情況交代了一次,他一邊聽一邊點頭,又不時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雖然目中無人,但我總覺得他能說出一些有用的意見。





沒想道他第一句就跟我和奧蘇利雲說:「簡單一點,把沒腦袋的人拋棄吧!」他冷冷地說,我們仨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是只有三個人聰明,而是先把聰明的人留在這車廂。

「怎做?」我問他。

「說個小謊言吧!」他狡猾地笑著。

不知怎麼形容,像他這麼乾瘦的人,正常來說總是會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但他的笑容不是一抹笑,只是一種神情,提醒我們要行一點小把戲。我還來不及給他反應,他就轉身擠到達叔身邊耳語。

我聽不到他的說話,但看著達叔一陣狂喜又變得憂愁的表情,我大約猜到他的立功心切。

過了不久達叔就不知去向了,民仔笑笑說:「行了。」





咩咩和小咪兩個女生就笑笑的走過來,咩咩裝熟的問奧蘇利雲:「你知不知道達叔去了哪裡?」

我們當然說不知道。

「他去了找大嗓子啊!」她高尖的聲音好吵耳。「我聽阿民說,旁邊的十三卡人數不足一百人,他有點擔心我們會輸,於是達叔就去告訴大嗓子啊!」

我當然知道,但我還是裝無知的,吃驚地問她:「真的啊!?那我們該怎麼做啊?」

「當然是聽達叔啦!」她沒好氣地說道。

我猛點頭,然後露出擔心的神情。

然後開始和其他的組員在聊有關的事,而且愈說愈大聲,而且愈來愈不安。

我該怎麼形容不安這種情緒呢?




要是恐懼是一個種線向的情緒放射,不安就是一種幅射式的發放。

一傳十,十傳百。我感到,車廂的每一個人都在躁動了。

每一個人都開始問他們下一步該怎做,然後那些組長都急忙跑去問大嗓子。

大嗓子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大家的質疑開始滋生了。

「聽說第十三卡才九十人,那我們該怎好?」
「難不成我們就坐以待斃嗎?」
「怎麼辦?」
「不如我們衛到其他車廂吧!」
「你怎交代啊?」
不停地有人問,終於把大嗓子的精神逼到臨界點。





「靜!」他大叫!「方法我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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