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經歷是小近工作時一直僅守工作指引的原因,她相信上面的每一條指引都有它的原因,而她不想同樣的悲劇再發生。而晉柔本身性格冷漠,工作非常公式化,患者的經歷和感情完全影響不到她,百分百遵從工作指引對她而言自然毫無難道。無論因為甚麼原因而令她們變成現在這樣,她們這種工作態度,及具效率的工作方式都得到醫院的賞識,她們的工作的範圍亦因此越來越廣,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所知道的秘密也越多。

晉柔對梁護士說:「梁護士,待會下班後請到檢查室,輪到你做身體檢查。」
「為什麼呀?」佩珊在旁邊搭嘴。
「對呀!我好像不久之前才做過檢查。」梁護士應道。
小近則在旁邊回答道:「梁護士,你記錯了吧!我看記錄,你上次做檢查已是一年前。至於佩珊,你剛來不清楚,我們醫院每一年為醫院職員提供一次身體檢查。」
「那我待回下班後去,謝謝提醒。」梁護士回應道。
「這麼棒呀!這醫院真關心員工呢!」佩珊笑著說。

到了第二天接近下班時間,小近和佩珊一同走回辦公室,佩珊看見電磁室有很多記憶科的護士排隊,也看見梁護士排隊,便問道:「為什麼這麼多記憶科的護士在排隊,都是做身體檢查嗎?但梁護士不是昨天已經做了檢查嗎?」




「不是,你忘記了嗎?每個記憶科護士入職時都可以選擇是否在每天下班後進行快速的記憶刪除手術,刪除腦中病人的資料。雖然在我們醫院記憶科的入職條件是不能進行過記憶刪除手術,但這是唯一括免的情況。而他們都是選擇了做的,所以每天下班前就在這裏排隊。」
「不對,我不前才偷聽到梁護士在休息時討論病人的記憶。她之前都沒有做這種事的。」
「記憶科護士甚麼時候開始想做都可以開始做,而且大部份護士都是開始工作一段日子後才決定要做的。她們每天接收不同患者的記憶,對自己的情緒和思緒都造成很大的負擔,她們大部份都是開始工作一段日子後才發覺自己承擔不了這些壓力然後才決定要去做這手術的。」小近解釋道。
「梁護士已經在這做了5年,現在才承受不住?」佩珊疑惑道。
「待你在這裏工作五年後,或許會更明白吧!」小近笑著對她說。

到了第二天,晉柔對另一位護士說:「楊護士,待會下班後請到檢查室,輪到你做身體檢查。」
「我好像不久之前才做過檢查呢!」楊護士應道。
小近在旁邊回答到:「你記錯了吧!我看記錄,你上次做檢查已是一年前。」
「那我待回下班後去,謝謝提醒。」楊護士回應道。





到了下班時間,小近回到辦公室。佩珊對她說:「剛剛我跟梁前輩交接好了,現在下班了,辛苦。」
「慢住!梁護士?」小近激動地問道。
「對呀!」
「她今天不是休假嗎?」
「本來是的,但今天有一位同事請病假,她臨時回來替......假。」沒有等佩珊說完,小近丟下手上的文件,飛奔去找楊護士。留下一臉愕然的佩珊在辦公室。小近用盡全力去跑,她綁的馬尾都因為她「甩尾」的速度而變得鬆散。終於快到楊護士工作的崗位,她在最後一個轉角位煞停了。她看見了不遠處的梁護士和楊護士正在交談,楊護士看見了小近,便向梁護士道別,背對著小近走。小近追了上去,楊護士走進隱閉的化學品存放室,小近也跟了上去。小近開門走了進去,但看不到楊護士,她走得更入去尋找楊護士的身影。此時,楊護士從門後走了出來,把門關起來並鎖上。
「小近,你找我嗎?」楊護士冷冷的說道。
小近知道自己處於劣勢,她只是看著楊護士並沒有回話。
楊護士繼續說道:「我聽梁護士說她做了快速記憶刪除手術。你知道嗎?她以前曾跟我說過她永遠都不會做這個手術。她說記憶是屬於自己的,不想受人擺佈。你和晉柔叫我到檢查室做身體檢查是想替我做記憶刪除手術吧!」
小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她。




楊護士冷笑一聲,然後發怒大吼一聲:「憑什麼?」
楊護士隨手取了一個玻璃瓶逼近的小近。
此時,突然傳來鎖匙開門的聲音,楊護士停止動作,倒退至遠離門口。
開門的是晉柔,她進來後把門帶上,對小近說:「聽說了,所以過來。」
小近看晉柔來了,安心了不少,她從未遇過這種情況,因為這通常都是由晉柔處理的。晉柔淡淡的對楊護士說:「我不想傷害你,請你合作。」楊護士冷笑說道:「不想傷害我?你們都要取走我的記憶了,這樣叫做不想傷害我。」
「不合作,那就不要怪我了。」晉柔打算速戰速決,她走近楊護士。因為她毫不違懼的接近,楊護士感受到威脅,說:「慢住,至少讓我知道原因。」
晉柔因此停止接近,小近則回答她。「你和梁護士經常私下交換病人記憶內容並討論,已經嚴重違反專業操守。」
「就這樣?那醫院可以解僱我,而不是未經我同意刪除我的記憶。」
「在你入職的合約已清楚列明若你違反專業操守,要自願進行記憶刪除手術,以此維護醫院和病人的利益。這是上面交待下來的事,我們也是逼於無奈呀!」小近語重心長的勸道。
「逼於無奈,就因為這樣小的事情!你看有那個護士沒有私下討論病人的記憶內容?絕不止我一個人。」
此時晉柔搭話︰「還有把病人的記憶內容拿到黑市中買賣,身為記憶科護士,你應該很清楚這樣做對病人的風險有多大。對於你和梁護士這樣的行為,高層都只是要我們把你相關的記憶刪除,沒有要再追究,已經是對你們最寬容的做法。」
楊護士聽呆了,聽到晉柔拆穿自己的非法行為,她開始發難說道:「我不管,你們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大叫,吸引其他人來看,拆穿這醫院的恐怖行為,逼醫護人員做記憶刪除手術。」楊護士面對著她們說,晉柔則乘她只看著小近的迅間,衝到她後面,從後一手圍緊她的雙手,一手掩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小近!」晉柔叫道。
制止了楊護士的行動後,晉柔示意小近幫忙。小近此時卻看呆了,不知所措。
「哥羅芳。」晉柔再叫道。




小近慌慌張張的在室內找到一瓶哥羅芳並拆開,此時楊護士仍然不停掙扎,晉柔便捉得更緊。越是慌張便越容易出錯,小近一開瓶的時侯不小心把所有哥羅芳灑在地上。此時,晉柔已經看得非常焦急,小近再開一瓶倒在小毛巾上。
「呀!」小近叫了出來。小近倒出來的是丙酮,有腐蝕性的,可能因為沒有開燈又十分慌亂的關係,小近拿錯了,丙酮透過毛巾滲了一點在小近的手上。因為小近的叫聲,晉柔分心了,手的力度輕了一點,而楊護士乘機掙脫了。她隨手拿起了旁邊的架子,一下揮中晉柔的腦袋,晉柔趺坐在地上,暈了一下。楊護士立即衝到門口開門,門打開了,站在門前的是鄭醫生。他已在門口站了一會,就是想看小近和晉柔應付不了才出手的。但一開門,就看到晉柔扶著頭,趺坐在地上,他有點怒意。他快速帶上門,一手箍著楊護士的頸,一掩住她的嘴。旁人看得出他很用力。
「不...要...傷到...她。」晉柔雖然頭很痛,仍盡力吐出這幾個字。她勉強站了起來,從袋子中掏出一條小毛巾,放在剛剛灑了哥羅芳的地上,讓毛巾吸收。再走向鄭醫生和楊護士,用毛巾摀住楊護士口鼻,將她焗暈。她暈倒後,晉柔拉著小近到洗手盤沖水,幸好因為隔了毛巾,只是灼傷一點而且。晉柔有點生氣的對小近說︰「處理不了就不要一個人行動。」小近點頭,也知道她是因為搶心才發怒的。

鄭醫生此時把暈到的把楊護士放在地上,將晉柔拉近自己面前一面摸她的頭,一面說︰「你的頭沒事吧!我看,都紅了,她下手還真重。」這種感覺真熟悉,鄭醫生這樣做很像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晉柔在想。「沒事。」晉柔退後了兩步讓鄭醫生的手碰不到她。鄭醫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點過於親密,把手收了起來,笑著對她說:「她剛剛都這麼重手了,你還怕傷到她?」晉柔說:「我只是不想她身上出現傷痕,惹人懷疑。」鄭醫生說:「是嗎!晉柔,你做事越來越俐落了。」晉柔回答到︰「是嗎!這算是我最不俐落的一次了。小近和我都受傷了。」
楊護士在手術室醒來。
「怎麼樣?第一次做快速記憶刪除手術,是不是覺得輕鬆多了。」鄭醫生笑著對楊護士說道。
「這種小手術不用10分鐘,很快吧!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明天都記得準時來呀!」小近也笑著的對楊護士說。
「嗯!」楊護士顯得有點迷惘,但她也回應了。

這次行動告一段落後,小近回到手術室善後。她對正在整理手術用具的晉柔說:「剛剛在化學品存放室,謝謝!」
「慌張,優柔寡斷,心軟,這就是醫院不用你直接處理這種事的原因。以後不要輕舉妄動。」晉柔回答道。
「嗯!所以善後收尾的工作就交給我吧!」小近一面笑著說,一面幫忙整理工具。
「出去,我來整理就好。你回去收拾好文件,我要準時下班。」晉柔看著她受傷的手說道。
「嗯!」小近應道,便離開了。




過了一陣子,鄭醫生取了一包冰袋進來,晉柔也差不多收拾完畢,準備離開。鄭醫生拉著晉柔,把她拉到手術的坐位,按她肩膀讓她坐下。
「呀!你幹甚麼,放手!」晉柔坐下的那一刻,突然一鼓恐懼感湧上來,非常真實的恐懼感,讓她掙脫鄭醫生的手站了起來。她恐懼地看著鄭醫生。鄭醫生被晉柔嚇到了,疑惑的看著她,說:「我只是想幫你冷敷一下撞到的位置。」晉柔意識到自已有點失態,解釋道:「我......不是.....我......自己來吧,謝謝!」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不知道應如何解釋。鄭醫生看看那做手術的座位,嘆了一口氣,她沒有怪晉柔。接著指著醫生坐的位置說:「那麼坐這邊吧。」晉柔因為剛剛失態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所以順從的照鄭醫生說的坐下。鄭醫生幫她冰敷,他們都沒有說話,整個環境很靜。突然,晉柔說:「我剛剛不是以為你要做甚麼,只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鄭醫生無奈的笑了,說:「我知道。」他一面幫晉柔冰敷,一面接著說:「你知道嗎?人是很聰明的,對於恐懼的記憶,不只腦海記住了,身體也會記住。即使記憶刪除了,但感覺仍會留下。就像你不記得何時被火燙過,但你仍是會怕,不會去碰。因為,這是人生存所需要的。」晉柔抬頭看著他,覺得他話中又有別的含意。鄭醫生沒有理會她的疑惑,拍了拍她的頭說:「好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