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女作)《通往死城的圖書館》首部曲: 第二話:雷雨交加的一天

 
雷雨交加，總是不祥的徵兆，一向如是。

  「轟隆!!!!」車外無數閃電打在地上，行雷聲更是刺耳不絕，成千上萬的雨點無情地打著車頂，看來這天的天氣非常惡劣。即使我置身巴士的下層，彷彿也在車外，被無數雨滴擊打。

  我一如既往把身子傾側在窗子旁，看著窗外的景色。但是，雨點似乎愈來愈大，窗外的能見度亦漸漸下降。只見到少量的建築物，轉眼即逝。明明只是下午5時，天色卻已經變黑，幾乎連那一點的景色都看不到。

  驀地，巴士停了下來。

  「車，自己嚇自己。」以我怕事的性格，經常也很容易受驚嚇。剛才突然停了下來，還以為出了甚麼狀況。





  我把注意力放回車內，卻發現大部分乘客也倚在車門的一側窗邊，看著同一方向。由於我是坐在門的另一側，所以我根本看不清楚發生甚麼事。不就是有乘客上車嗎?怎麼也吸引了其他人看?

  這個疑問在三秒後，立即被自己駁回。

  因為，上車的那個人整個身子都被雨淋濕，而重點是，她身穿白色的連身裙、在那短髮上的雨水一滴一滴的淌下，急急忙忙地拍好八達卡，走來找座位，狼狽中顯得特別吸睛。

  水汪汪的眼睛、細小的鼻子顯得特別通紅、配著那櫻桃小咀、頸上佩戴著一條鎖匙裝飾、嬌小的身型，相信也迷倒了不少人吧!

  此時，很多旁邊沒有人坐的男乘客都假裝整理自己身旁的座位，向女生示意坐在他們旁邊。





  然而，我並沒有像他們一樣，搏取她坐在自己身旁的機會。因為我知道，以我這種資質的小毒撚，根本不會受別人重視。

  可是，她走過來了。

  她就坐在我的座位旁，荒忙地在尋找一些東西。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才是匪夷所思。

  「唔好意思啊，請問你有冇紙巾呀?」她以哽咽的聲線向我問道。

  「嗯。」我輕聲回，並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給她。





  「唔該晒你呀!嘻嘻。」她從語中流露出真摰，甚至是天真的笑容。

  竟然，也會有人向我微笑。這種窩心的感覺，自我中四起，已經徹底消失。現在卻被一個不認識的女子激起了這種情感。

  她用紙巾把臉上的雨水拭乾，我看清楚她的臉蛋後，才發覺眼睛竟異常地腫起，像是剛痛哭完似的。

  片刻，她打開了話匣子:「今日天氣麻麻地啊呵!」

  「你…你同我講…講野呀?」我疑惑地問她。

  「係呀，唔係你以為我同邊個講呀?」她用那甜美的聲線，溫柔地跟我說。

  「哦…係呀，今日天氣真係好…好差啊。」我回答一句。





  她撥一撥那些捲髮，繼續問:「係呢，咁你依家去邊度啊?」

  「我去邊關你咩事呀?」我開始抗拒她的「搭訕」。

  「問下啫，唔洗咁惡掛!」她扁著嘴，一臉無辜地說。

  看著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居然為了自己扁嘴，心裡不禁有種戚戚然的感覺。

  「欵…唔好意思啊，我唔…唔係有心架。」我連忙道歉。

  「唔緊要，其實我都問下姐。」她緊接道:「我呢，依家諗住去圖書館，借D書呀!不過，依家咁嘅天氣…」話還未說完，她又歎了一口氣。

  「我…我明嘅。其實，我都係去圖…圖書館架。」

  「係呀，咁我地咪係同路人囉!」她突然興奮地說。





  「都…都可以咁講嘅。」我苦笑道。

  巴士進入隧道，環形的燈光照耀著狹窄的空間。

  「吱嘰!!!」驀地，巴士又煞下車來。

  「嘩頂，搞乜柒啊!」

  「嚇死人咩!」

  大家都預計不到突如其來的煞車，忍不住大罵。

  可是，聽到車外的吵鬧聲，我只好「唉!!」一聲，歎一口氣。





  這次，真是出狀況了。

  「嗶!!!!」

  「嗶!!!!」

  「嗶!!!!」

  數以百輛的車輛在一條狹窄的隧道裡不耐煩地拍著喇叭，包括這輛巴士。我乍看車外的情況，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在約20米外的隧道口，有3至4輛車都會翻倒著，傷亡慘重。然而，這個也不是最離奇的。最匪疑所思的是，翻倒的每輛車彷彿也被撕扯般，分成兩大截，車身的形狀亦扭曲不堪，到底是有何等威力才能把幾輛車撞得如此不堪。

  這裡，一定發生過甚麼駭人的事。

  隔了一段時間，不少的司機也走下車，走上前看看車禍情況。良久，巴士司機也下車，看著車禍的情況。剩下的，就是開著的車門和我們眾人。





  隨著時間流逝，部分乘客已經走下車，向隧道的盡頭離開。我眼見時間已是傍晚，亦趕緊走下車，打算離開隧道。

  我走到隧道的出口，外面依然下著滂沱大雨，厭惡的感覺油然而生。然而，這天的傾雨總是跟以往的不相同，也許是能見度太低的關係，這場雨厭惡中帶點詭異。

  閃爍的燈光突然捲入我的眼簾，我回過神來，才發現那是從後方傳來的。一輛長身型、頂部有水噴的設計。刺眼的燈光，此時卻是救贖的訊號。

  「喂，不如我地走咯。」女子突然向我說一句。

  「走?點走呀?」我非常猶疑她這句話。

  「我地由呢度，跑出去。」

  「嗄，點跑呀，依…依家咁大雨!」

  說罷，她從手袋裡提出那東西給我。

  「笠住佢咪得囉!嘻嘻!」她把一件防水外套塞給我，並提道。

  「認…認真呀?」我仍然非常猶疑不決。

  「係呀。」她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道。

  語畢，她竟抓著我的手，向外跑起來。

  「沙、沙、沙」大量雨水襲入我們的身體，密度的雨水更讓人疼痛。然而，這種感覺卻令我感到舒服、放鬆。

  我回頭看著隧道的出口，已經看不到隧道的情況。然而，隧道口的旁邊似乎有樣以往未見過的東西靜止著。

  可是，這樣也不重要了。

  良久，我們終於跑到熟悉的街道，心裡不禁萌生一種慰藉的感覺。我倆繼續奔跑，向著同一地點進發。

  沿路上，街道的人繆繆可數，連馬路上的車也少得誇張，顯得特別清靜。整個過程中，我聽到的，只有密集的雨聲。

  18:35

  終於，我們停下腳步。

    「終於都到左啦!」她先開口道。

    「嗯。」

  我們並沒有說太多話，只是手牽著手，慢慢地走入建築物裡。我徒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再搞清楚狀況。

  這裡總算是有較多人了，可能大部分的人也只是來這裡避雨吧的。我抬起頭來，看到樓底如此高的建築，就已經知道這裡是中央圖書館。

  再看著在我左邊的她，不知為何竟然微笑起來。但我很清楚，微笑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她靦腆的臉，更不是因為她漂亮的容貌。看著她，總是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嘩，頭…頭先好刺激呀!」我冷靜下來向她說。

  「係呀，我都好耐冇試過淋雨淋得咁勁啦。」她緊接問:「係呢，你去邊層呀?」

  「我去10樓呀。」

  「哦，我去8樓呀，希望應間見到你啦!」她用甜美的聲線道。

  說到這裡，我本應直接走上10樓，可此時此刻，我竟然說了一些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

  「你電話號碼幾多呀?」不知哪來的勇氣，迫使我說這句話。

  然而，最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她還真的跟我交換了電話號碼。我當下的反應顯得少許高興，但內心卻非常興奮。

  我們交換過電話後，再問道:「係呢，你…你叫咩名呀?」

  「我個名，重要咩?」她這一句回答，是我意料之外的。彷彿不想我知道她的名字般。

  正當我猶疑時，她連忙補上一句:「我唔係唔想話俾你知呀，我淨係唔想咁快出嚟渣。因為，我地會再見架!」

  這句話，讓我皺眉了。然而，我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我相信，我們真的會再次相遇的，不管是在甚麼情況下。

  搭上升降機，我們並沒有像剛才那樣雀躍，只是安安靜靜乘答升降機，加上升降機中只有我倆，尷尬的感覺更充斥著整個升降機。不一會見，她到了。

  「我到喇，再見。」這句話顯得特別冷清。

  「不…不如應間我地喺番大堂等呀!」我連忙道。

  「唔洗，有緣嘅話，點都撞到嘅。何況，我有你電話號碼呀嘛，到時call你咪得囉!」她微笑道。

  「啱嘅，咁再…再見喇。」我苦笑道。

  「再見。」

  孤獨的感覺，再次萌生。

  升降機閉上，繼續向上層移動。不久，終於也到了10樓。果然，我很快就找到那群人。

  這裡，亦是一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