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阮家?

那是一個滿咀都是「愛」的家庭。
信寧回到家,會抱著母親說「想你」。
信寧和她小五年的弟弟,每天睡覺前,
會親親父母的臉頰說晚安。
阮爸阮媽也毫不吝嗇「我愛你」三隻字,
就和「早安」「晚安」一樣普遍。

這對我來說,是難以適應的。



父母生前的時候,
給我的愛好像一條小溪,
一直潺潺地流動著,把我包圍。
小溪雖淺,卻永不止息,永不乾涸。

阮爸阮媽卻像洶湧的浪灘,
每天熱切地拍打岸邊,
滔滔地把愛灌進來。



呃,老實說,我還挺怕踫到他們的。
 
 
 
我爸媽給我留下不少的遺產,
以一個學生而言。
但賴以長期生活,
卻是遠遠不夠。

於是我十八歲那年,


開始在咖啡室打工,
邊修讀偏技術性的大專課程。

賺來的外快,
扣除日用所需,
通通給予阮爸阮媽作租住房間的租金。
儘管無法報一丁點的恩,
還是想擺脫白食白住的事實。

 
 
 
那時,對於信寧,我只有感激,還有感激。

她好像一個大火球,每次出現,


總是能夠照亮我,温暖我。
她是負面情緒的天敵。
她不僅把我從自殺邊沿拉開,
更慢慢把我從深淵吊上來。

怎麼有這種好人?那時我一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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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我抿嘴而笑。
 
 
 
信寧赤裸裸地躺在那雙人大床上,


我早已用濕布抹過那渾是酒氣的身體。

多年沒做運動,她身體不再像從前那麼緊繃。
肌肉鬆弛了,卻依然苗條,
變白了的皮膚,
讓她多了一份養尊處優的氣質。

年輕的信寧是排球校隊的主力,
她又高又瘦,唇紅齒白,
五官也精緻,
曬得一身古銅膚色,
身形健康,為人爽朗大方,
是學校風頭人物之一。

只是男男女女都愛跟她做朋友,


卻鮮有聽到有關她戀情的傳聞,
是那種戀愛絕緣體。


我也一直以為她對愛情毫無幻想。

直至那次旅行。

⋯⋯

世上哪有無私奉獻的好人?
我恥笑自己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