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鈴~」

手提電話忽然響起。

是敏安。

「喂?」



「喂?阿慢,信寧佢點呀?仲係好醉呀?」敏安問道。

「係啊,不過佢訓左啦。」

「咁你呢?Wing唔Wing呀?」她問。

「我頭先吹左啲風,而家醒哂了。」 我答。

「咁你可唔可以返黎幫幫手?會場有啲野要搬返⋯⋯」



「好啊!」我沒等她說完便答允。

我放了杯水在信寧身邊,
給她披了棉被,
洗洗臉便又出門了。

凌晨一點鐘。

想不到敏安還在會場那邊收拾手尾。


結婚還真是辛苦。

 
 
一點的街道沒多少人,這種情境,
我好像也許久沒見過了。

年紀愈長,便愈早睡。
我好久好久沒有十二點後才去睡了,
遑論出門。

在我眼中的香港,
總是那蒼白、多人、水泄不通,
想不到還有這麼安靜的一面。



那些高樓滲透的點點燈火,
好像星星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每一點看起來都好温暖。
 
一種好熟悉的感覺莫名浮起。

是那時年輕的愛才有的感覺,
好像是,活著的感覺。

I feel alive. 


說起來很怪,彷彿我這些年都沒有活著。

但直到我回憶起一種開初的感覺,


才知道這些年,我真的沒有活著。
生活就是有能力把生命變成生存。


 
在另一程的士內,
我看著萬家燈火在眼前閃爍,
有點眼花,
想起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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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裡,
我們圍在地上,鋤大Dee。
旅行三件事,


「食飯痾尿鋤大Dee」,
我們也不能免俗。

信寧坐在我左邊,
敏安坐我右邊,
嘉琪在我對面。

這樣很好,只要我把頭側向左邊,
便不用與敏安有眼神接觸了。


「紅心Dee」嘉琪叫。

沒有人作聲。



「大Dee唔出呀嘛?!
咁我出架啦,三條 8 !」嘉琪一臉得意。

「你冇pair呀?」我笑問。

她兇狠地瞪我一眼。

「三條King。」敏安靜靜地出了牌。
她手上剩下五隻。

「三條A有冇人有呀,佢可能拎住手花喎。」信寧呼叫大家。

一片安靜⋯⋯

不會吧,今天全是敏安在贏⋯⋯

大家臉色都很難看。



敏安正準備出牌,我們卻發現有點不尋常。



所有東西都在搖晃。

「地震?」信寧問。

我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只想到一個字:「逃!」

我突然跳起,
一把捉著信寧的手跑向房門,
大叫:「寧,走啦!」

 邊叫邊轉身,邊跑邊說:
「安,嘉琪,行啦!」

想不到危難當頭,
我竟是當中反應最快那個。

一出門,卻聽見身後「呯!」一聲。

卻是門關了,
敏安和嘉琪還在裡頭。

房間是自動門鎖,
我們出了去便開不了門。

「安!」我拍門叫道。

「我係度。」敏安的聲音在身後小聲響起。

「ON9 仔!我先係阮信寧呀!」信寧的聲音從門後發出,語氣有點火。

⋯⋯拉錯人了。


「下⋯ 邊個都好啦!走佬先啦!」我說。

「又冇人話係大地震,日本成日都小震架啦!
走乜野呀!」信寧的聲音感覺在房間深處,
大概根本沒有站起來,我可以想像她可能還在洗牌。

是我蠢了嗎?

「咁可唔可以幫我地開門⋯⋯」我厚顏地說。

「唉⋯黎啦⋯⋯」卻是嘉琪。

「可唔可以放手先。」敏安小聲地說。

我竟然一直牽著她的手!
我急忙鬆手,
看她的表情沒有怪責之意,
我掌心卻是濕透了。
  
「Sorry⋯⋯」我小聲地道歉,既為冒犯她而道歉,也為手汗而道歉。

她只是搖搖頭。


嘉琪正要打開門。


「BOB」清脆的一聲,我們眼前便黑了。


「停電嗎?」敏安說。


「我開唔到門呀!」嘉琪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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