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洛斯醒後的第五晚。
  阿洛斯和洛賓在營地的空曠場地上,挑著燈繼續當日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未分勝負的決鬥。在一旁觀戰的則有比克、戴歷和美娜。
  阿洛斯手執琉璃寶劍與手持一雙短斧的洛賓對峙著,氣氛卻出奇地沉重。兩人雖然口中說是練習,但兩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都想分出高下。
  洛賓首先撲上,兩斧齊出,分別攻向阿洛斯的上中二路。阿洛斯稍一俯身,避過了上路的攻擊,然後以劍擋下砍向他腰間的利斧。
  所謂一寸短一寸險,洛賓把一雙短斧使得迅快非常,攻擊又專挑偏鋒凶險的路數,變幻無定的連續砍出幾下。
阿洛斯明顯擋得狼狽非常,心底則暗忖:「原來洛賓認真起來這麼厲害。」阿洛斯心知道久守必失,不住往後急退,希望能重組攻勢。豈料自己退一步,洛賓便催前一步,不讓他拉開一點距離,也不讓他有半點喘息的機會。
阿洛斯心知被洛賓纏上那還得了,把心一橫,冒著受傷之險,驀地全力劈出一劍,務求迫退洛賓。
洛賓察覺到阿洛斯的意圖,他亦深明貪勝不知輸的道理,遂迅速回防,交叉雙斧,擋下阿洛斯的重擊。
阿洛斯這一擊何其雄渾沉重,把洛賓轟得凌空退飛。這次輪到阿洛斯想搶前追擊,洛賓卻臨危不亂,擲出手中兩柄飛斧,先後往阿洛斯飛去。阿洛斯俯身避過先至的飛斧,再仗劍將另一柄飛斧劈下;豈料在同一時間,剛才避過的飛斧不斷迴轉,就像一柄回力標般回撲阿洛斯的後頭。阿洛斯人向前傾,將頭垂低才恰恰避過,要不是他聽到飛斧往回飛時的破風之聲,恐怖腦袋早被砍成兩半了,幸好現在損失的只是一撮頭髮而已。
這兩人當真像不要命般火拼,看得在旁的戴歷擔心到不得了,唯恐阿洛斯有什麼閃失,心中正在暗罵洛賓出心如此狠辣。




洛賓卻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自知。他被阿洛斯迫得非全力應付、非以命相搏不可,只要他稍一放鬆,這場比試他便必敗無疑。
這次洛賓取了柄鋼刀,再撲上前要與阿洛斯再拼個高低。阿洛斯見洛賓來勢洶洶,也不敢怠慢,連續劈出幾道劍氣飛向洛賓。
這招洛賓見多了,早有防範,遂以巧妙的身法,於幾道劍氣的空隙處閃開,再劈出一刀來迎接隨劍氣而上的阿洛斯。
「鏗」的一聲,兩人一觸即分,拼個平分春色。
阿洛斯正想仗劍再上,忽見洛賓踏起奇怪的步法,或緩或急,一下子竟然像多了兩個身影似的。阿洛斯還未看清,洛賓已連人帶刀衝殺上來,竟然像同時有三個洛賓一起攻過來,只聽得「霍、霍、霍」三聲,三刀齊至。
阿洛斯一頭霧水,不知那刀是真,那刀孰假,只好將三擊皆當成實擊,實行施展混身解數,盡擋三擊。
阿洛斯妙劍連施,層層疊疊,挽出一球劍花。這劍花本是含苞待放,豈料待洛賓三道人影一至,阿洛斯才連環出劍,層出不窮,他的劍耍得愈快,這朵劍花便綻放得愈是燦爛。
一時間,阿洛斯的劍鋒像充斥著四周,教人難以接近,洛賓也被他這招「劍.花」迫得退開幾米以外,胸前護甲也被這劍花劃得花痕斑駁。
正當阿洛斯以為自己這招「劍.花」得手之際,才發現腰側的劍鞘被劈跌了在地,原來剛才只是平分春色。
兩人正要再度埋牙之際,一柄飛刀流星般劃進兩人將要交匯的一點處,以至兩人皆停了動作,往發出飛刀的方向望去。




出手的赫然是比克。
比克喝止道:「今天就在此打住,算作平手吧!」
兩人的刀劍各自回鞘。
阿洛斯先行向洛賓伸手道:「果然十八般武藝樣樣皆精呢!」
洛賓也同時伸手握在阿洛斯的手上,道:「我早說過啦!」
阿洛斯對剛才洛賓最後一擊甚為欣賞,虛心問道:「剛才你使刀來攻時的步法非常獨特,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洛賓哈哈一笑道:「作為武者,只懂運用武器當然不夠,若不能配合特定的步法,縱有十八般武藝也枉然呢!」
阿洛斯一想也覺大有道理,想道:「若然能掌握獨特的步法,方能創出自己的一套作戰方式。」
阿洛斯正想追問,洛賓卻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逕自說:「步法這東西,要配合個人的步調和節奏,每人也不同,唯自我領悟方為上乘。」
阿洛斯漲紅了臉,尷尬非常,明白到自己的不足,但也為了得此良將而感到高興。




洛賓為人率直,對阿洛斯的反應不以為意,繼續道:「末將在意的反而是剛才在與陛下切磋時,感到陛下的力量比起當日大為增強,間中更會感到有一熾熱之氣洶湧而來。本來末將對自己的臂力和腕力皆頗有信心,但剛才與陛下硬拼幾招之後,卻大感吃力,雙手痠麻得緊。」
阿洛斯想想剛才的比拼,並不覺異於從前,正陷入沉思之中。
洛賓又道:「末將在想,這會否是服用火龍膽後身體作出了變化呢?」
阿洛斯為之一怔。
此時,一聲嬌叱卻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只見美娜手中銀鞭電射而出,鞭頭直取戴歷的面門。
  戴歷擰頭一避,美娜卻用巧勁將銀鞭一抽一甩,在半途中又改變了方向,再次飛向戴歷的面門處,不同的是這次攻得更近。
  戴歷只好以他手中的大劍擋過去,但當大劍擋在鞭身時,鞭的上半節卻繼續向戴歷的面門拐過去。
  戴歷無計可施,只得強吐勁將銀鞭震飛,銀鞭雖然偏離目標,卻像有生命力般改變方向地轉了幾圈,纏住了戴歷的大劍。
  戴歷本想以力量強行拉回大劍,卻發現銀鞭像條蟒蛇纏著獵物般把他的大劍纏個結實,遲疑間感到右臀被電流擊中,又麻又痛,大劍也脫手而去。
  戴歷還未弄清自己被如何擊中,回望美娜,才發現她在銀鞭纏在大劍上的同時,發出了一記雷擊魔法,雷電隨銀鞭而上,再透過大劍傳到自己的右臂上。
  眾人大感駭然,這是多麼獨特的戰鬥方式。
  美娜卻沒有以勝為喜,反而像舞絲帶般以銀鞭把大劍一纏,然後擲回給戴歷,道:「不要因為我是女人便留有餘力,認真的和我比試吧!要不然根本沒意思。」
  戴歷握起跟前插在地上的大劍,暗忖:「剛才礙於身份關係而未有盡全力,真的有點輕敵了。」
  戴歷手中的大劍又大又重,雖仍及不上雷拿的闊劍,但也絕不是一般人耍得來。戴歷雙手握劍置於胸前,身軀微往右側,不動如山,自有一種威猛之氣透射而出,一看便知他決心全力應戰。




  美娜笑道:「這才像樣。」說罷又再搶上,手中銀鞭不斷飛舞,在空中霍霍作聲。
  銀鞭又再次如靈蛇出洞般攻向戴歷。
  戴歷這次不作閃避,聚精會神留意銀鞭的動向,大劍驀地劈出。
  「噹」的一聲,大劍不偏不倚的劈在鞭頭處,戴歷這用盡雙手之力的一劍,何其雄渾有力,猛地將銀鞭轟了回去。
  銀鞭雖然失了準頭往回飛去,卻還未失去控制,美娜把它使得更是巧妙,把另一隻手也用上,把銀鞭往反方向一扯一拉,硬將後飛之力轉為向心力,銀鞭立即改變方向,在美娜身後轉個彎,再從脅下激射而出,委實出神入化。
  戴歷這次全力出擊,豈敢再有半點鬆懈,看準來勢一劍劈下去,這次劈得更重,把銀鞭直轟往地上去,「啪嘞」一聲在石地上添了一道裂痕。
  戴歷這次不容美娜有喘息的空間,火速撲上,大劍當頭劈下去。這次美娜再變不出戲法來,手中銀鞭回防不及,只好往一旁倒去,打了個滾地翻。
  美娜才仰起臉,戴歷的大劍竟又劈至,美娜只得臨急臨忙以右手提起銀鞭,左手一拉,硬以鞭身擋下這一擊。
  「鏗」──銀鞭被劈得向美娜面門的方向滑了下去,左手虎口也拉得流出血來。美娜驚魂未定,第二劍又再劈下,「鏗」──這次比剛才更響,大劍亦比剛才更接近美娜的面門。
  美娜那曾接過這種重擊,雙手早就又痠又軟,若再給戴歷劈多一劍,那還得了?心念一轉,左手一撥,銀鞭立即繞著大劍轉了幾個圈,又纏了起來。
  戴歷那會中同樣的招式,健腕一扭,大劍如泥鰍般滑了出來,擺脫了銀鞭的糾纏。
  戴歷依舊持劍挺立,厲聲道:「對著我使用相同的招式,休想能再奏效。」話畢大劍力劈而下,論威勢是這麼多攻勢中最凌厲的一次。
  「咳、咳……」比克的乾咳聲打斷了正走往最高潮的比試,戴歷硬生生的收回攻勢,屹立於比武場上,竟隱隱透發出雷拿的意態。
  比克走到兩人的中間,道:「比試就到此為止吧!」
  戴歷向美娜走過去時,忽見美娜手中射出兩個光球,光球撞在地上竟然轟出兩個窟窿,戴歷此刻才知道美娜還有一拼之力,剛才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穩勝,實在過於輕視眼前這新任的女將軍。




  美娜盈盈站起,才拍拍身上的灰塵,搖了搖頭,一言不發,似是對自己剛才的表現不滿。這女將的標悍決不比男性遜色。
  比克續道:「今天的比試確實精彩,以後每晚也要繼續。」
  阿洛斯看得幾乎要拍手叫好,衝過來兩人身邊,興奮道:「戴歷你把大劍揮瀟自如的動作真是好看極了,看著你就像看到了雷拿隊長的影子一樣!嫂子的表現更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洛賓也在旁道:「對,戴歷將軍使起大劍來竟能剛中帶柔,確令人讚嘆不已。」
  戴歷謙道:「我這一手大劍全由隊長傳授,我與他相比還差得遠。」
  洛賓轉向一旁的美娜道:「美娜將軍也打得真好,只論使鞭的功夫或許我也猶有不及。」
  美娜冷冷的回道:「讚美的話免了,依你看來我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
  洛賓微笑道:「美娜將軍欠的是這個。」說時向美娜遞上一柄小太刀。
  美娜接上小太刀,大惑不解道:「這個?」
  洛賓點一點道,道:「正是這個。將軍除了使鞭的技巧在場無人能及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是我們無人能及的。」
  美娜奇道:「是什麼?」
  阿洛斯和戴歷也大感好奇,齊齊豎起耳朵,只有比克微微一笑,搖一搖頭,彷彿已早知道答案般。
  洛賓知道各人皆在等他的答案,大感過癮,故意拖慢,一隻隻字道:「就.是.狠.勁。」
  這四隻字聽在美娜耳裡卻如雷貫耳,訝道:「狠勁?」
  洛賓怕各人還未明白,又再解釋道:「對,正是狠勁,一股被復仇的火焰熱烈地燃燒著的狠勁。回看你上次對著那什麼俏騎士,或是剛才和戴歷的比試,無不以命博命。如剛才戴歷的最後一擊,妳早已失勢,卻依然像不要命的唸起咒文企圖反擊,就算戴歷能擊敗妳也要付出沉重代價。老頭子就是看穿了這點,才終止了比試。」說完望向比克,大聲道:「我有說錯嗎?。」




  比克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洛賓又續道:「妳使銀鞭雖然出神入化,但卻詭奇有餘、兇狠有限。銀鞭雖然變化莫測,但於近身戰時卻大大吃虧,雖然妳有魔法輔助,但高手過招卻明顯不足應付。所以,妳需要這柄小太刀。太刀以鋒利見稱,這柄小太刀則輕盈易用,適合女性使用。而小太刀用起來又適宜走凶險狠辣套路,配合妳的銀鞭可說是遠近皆宜。進則可攻,退則可守。」
  美娜雖沒說出口,心底下卻大感佩服。雖然美娜也早知道洛賓對武器和武技有一定的見解,卻萬萬猜不到洛賓厲害至此,竟能這麼輕易指出她的利弊,以及給予如此精闢獨到的意見。
  美娜拔出手中的小太刀,小太刀的刀刃呈波浪紋,泛著鐵青色的寒光,美娜看得出神,竟然出奇地喜歡這把刀。
  美娜問洛賓道:「這柄刀有名字嗎?」
  洛賓答道:「這把刀是我新近打製好的,在找到她的主人前,還未命名。」
  美娜竟逕自對著手中的小太刀說:「便把妳命名為『殺星』吧!」說罷便將殺星放回鞘內,再把她插於腰間。
  戴歷聽到洛賓如此精闢獨到的見解也大感興趣,問道:「那麼對我又有何指教呢?」
  洛賓笑道:「戴歷將軍早已找到自己獨有的一套門路,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指教的了,唯有多練習多對戰吧!」
  戴歷聞言,難掩失望之情。
  洛賓見狀又道:「不用失望,找到自己的獨有門路不是易事,既已找到,只要持之以恆,必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強者。」
  戴歷不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還是說實話,只是一臉無奈。思緒間又想起了雷拿,那個自己祟拜的雷拿,那個有恩於自己、傳授給自己一身劍技的雷拿。想道:「對了!我已有雷拿隊長教給我的劍技,我已不再需要其他,我深信這身技藝最適合我自己。」想深一層又覺得洛賓說得對,變得豁然開朗。
洛賓見他想通了,又轉向阿洛斯道:「我剛才還沒說完呢!」
阿洛斯笑道:「老師還有什麼要指教呢?」
洛賓罵道:「先別鬧著玩,給我看看您的劍。」




阿洛斯知道洛賓是武器的大行家,定是想鑑賞一下他的琉璃寶劍,遂乖乖遞上。
洛賓一手接過寶劍,然後「鏗」的一聲,寶劍離鞘。
這柄琉璃寶劍是以精鋼配以魔法打製而成,寶劍雖是精鋼製成,卻又輕巧無比,而且劍身竟如琉璃般光滑剔透,彷彿能看穿過去一樣,故命名為琉璃寶劍。此劍劍鋒極薄,吹毛斷髮,劍身上闊下窄,既像劍又似刀,卻不會不倫不類,反而能盡得兩種武器的特質長處,巧奪天工。
洛賓幾乎看得呆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徑自讚道:「確是寶劍、好劍!」
阿洛斯聽得心花怒放,有什麼評價比得起洛賓這武器通的讚賞呢?
洛賓看見阿洛斯的歡容,反道:「別這麼得意,自古神兵配良將。這劍雖好,若然使用者不能將她好好發揮,她也只不過是一件廢物。」接著搖搖頭道:「看來是要暴殄天物啦!」
阿洛斯雖然心中不服,但因為有求於人,唯有不恥下問,道:「你說,你說我還有哪裡不足?」
洛賓見好就收,也不再戲弄阿洛斯,正容道:「我與您比試過兩次,發現您劍法偏向輕快花巧,雖也有像『劍.轟』這殺招,但仍略嫌不夠。總括來說,您的攻擊力不足呢!您知道嗎?」
阿洛斯回道:「這我也知道。當初就是因為我知道我的招式威力不夠,才創出『劍.轟』這招。」
洛賓道:「然而這招也存在弊病。雖然威力的確無懈可擊,但限制也多,如動作太大,出招時身體露出很多空門,還有要在極近距離使出……。」
阿洛斯自創的招式被批評得體無完膚,雖然心中有氣,但也不得不承認洛賓分析得頭頭是道,竟能輕易指出自己招或的利弊。
洛賓續道:「但正如我剛才所說,火龍膽令您的體質產生了變異,使您的力量不住增強,機緣巧合下竟彌補了您的不足。然而您仍未能將這力量完全發揮,只要您能想起你當日失控時像有毀天滅地之能的情況,您便想像得到。幸好獲得了琉璃寶劍,這柄劍能剛能柔,刀劍合一,絕對能發揮出剛柔並濟的威力。」
聽到這裡,阿洛斯的雄心再一次被燃燒,他的熱血再一次奔騰,他為洛賓的話而著了迷──他能變得更強!
洛賓從阿洛斯眼中看到他心中的一團火,笑道:「別開心得這麼早。我剛才也告訴過您,以您現時的武技絕對不能將這柄寶劍好好發揮。」
阿洛斯從他強者的甜夢中醒了過來,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洛賓先是怔了一怔,出奇地問道:「您明白了什麼?」
阿洛斯雙目閃過精芒,望向戴歷和美娜,道:「我現在要的,是學習戴歷的『力』和美娜的『狠』,然後創出一套屬於我自己的戰鬥方式、一套最強的武技。」
洛賓滿意地笑了,正要開口講話,比克的手又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乳臭未乾的小子何時變得這麼口若懸河?你自為是什麼名師或宗家嗎?」
洛賓雖真的有點自鳴得意,但他當然沒有這意思,不忿道:「老頭子你在說什麼屁話?」
比克當然地又敲了他一下,然後不理他,轉向阿洛斯道:「陛下放心,只要以後每有時間多和他們三個比試切磋,假以時日必有大成。」
阿洛斯雀躍道:「軍師不露一手嗎?看你剛才使飛刀就知你寶刀未老了。」
洛賓插嘴道:「老頭子他不行了啦!他以前受的傷不是假的,現在只能拋拋飛刀而已,其他一概不行啦!」
比克禮貌地向阿洛斯道:「末將雖不想認老,無奈洛賓說的都是事實,現在只能閒時和洛賓比比飛刀技術而已。」
阿洛斯又道:「這雖然可惜,但我也不為難你了。唔……是你教洛賓使飛刀的嗎?」
比克想起往昔,笑道:「起初只是和他玩飛刀遊戲,後來他把使飛刀的技巧都學會了。」
阿洛斯好奇道:「那麼誰勝得多呢?」
此話一出,愛呈強的洛賓竟一聲不響,眾人自然明白是什麼一回事。
比克哈哈大笑道:「末將從未輸過呢!」
眾人終忍俊不禁,大笑起來,把洛賓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從抗議。
這時夜色更濃,眾人出完一身淋漓大汗,想起明早還要趕路,都覺是時候休息,各自回去好好沐浴睡覺。
 
日轉星移,又過了五天,就在第六天的中午。阿洛斯一行人正在帳篷下用午膳。
有一下人掀開帳幔,入內報:「報!陛下,前面十許里處發現村落。」
比克在旁攤出一張皮製地圖,指著標示西部關口的位置,道:「依地圖顯示,這應該是位於山多拉最西面的村落──阿里達,距離關口不遠了,黃昏前該能抵達。」
阿洛斯放下手中的火腿,問道:「這條村的名字很少聽到,還真奇怪。是否有特別的意思呢?」
比克解釋道:「阿里達是西部的方言,解作『風』的意思。」
阿洛斯道:「事不宜遲了,我們早些出發吧!」
比克應道:「是的,末將這就去準備。」話畢便站起來,順便拉著洛賓去了,洛賓雖還未吃飽,也得無奈就範。
走出帳篷,洛賓問比克道:「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們輕易闖關吧!我們的軍師大人有什麼打算呢?」
比克反問道:「你又有何高見呢?」
洛賓哼了一聲,道:「你這老頭在決定走這條路時心裡已有打算吧!這個關口位於山谷之中,易守難攻,作好會受迎頭痛擊的心理準備,然後來個硬闖吧!」
比克道:「你明知這關口佔盡地利,卻又偏偏選擇硬闖,此話何解啊?」
洛賓回道:「第一,山多拉本與洛西比亞是同盟國,又有姻親關係,西北邊關駐防的兵源較少。第二,據探子回報,阿加斯那臭傢伙並沒有派出大軍相助,論兵力我們比對方還要多。而且關口主要用於抵抗外侵,反之對由內而出的防守則不算堅牢,我們若以快攻突擊,只要殺出一個缺口便能暢通無阻。」
比克又道:「你的分析尚算準確,但你卻忽略了兩件事。」
洛賓訝道:「什麼?」
比克笑道:「你果然不知道。第一,你忽略了駐守這關口的人,他是風之子──韋拿.夏圖,他絕不是普通的將領,你萬萬不能輕敵;第二,你忽略了卡西歐這奸鬼,他絕不會由得我們輕易離去的。」
洛賓聞言反問道:「這什麼風之子是何許人物?竟能從你口中聽到對他的稱許。」
比克道:「此子與我曾有一面之緣,別以為他被發配邊疆便看輕他,若論實力他可能在阿加斯麾下最強,只是他不愛權勢,主動要求到邊關看守,他的故鄉正是阿里達。」
洛賓見比克正容厲色,遂答應道:「明白了,對戰時我絕對不會輕敵。」
比克又道:「切記事事小心,雖然探子消息稱他們沒有派出援手,但直覺告訴我卡西歐必有行動。」
洛賓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事事小心的了。」說罷伸了個懶腰,呻道:「場場硬仗,累死人啦!」
比克聽後責道:「蠢才!能為國效力高興還怕來不及,那有什麼辛苦。」接著又敲了洛賓一記。
兩人正要離開之際,後方忽然傳來士兵的喧鬧聲,兩人忙往聲音的來源處走過去。
兩人趕到,只見不遠處有個人往這邊直奔而來,後頭追著一隊人馬,若五六人左右。
那人一仆一碌,看來已被追趕了一段距離,早已筋疲力竭,現在更是慌張,一下不小心仆倒在地。眼看追在最前頭那人策馬而至,長槍猛刺而下,令人不忍看下去。
突然,一條人影閃進兩人之間,一柄寶劍擱住了長槍。
比克和洛賓兩人看得眼珠也幾乎突了出來,齊張口道:「殿下?」
那仗義出手的人正正是阿洛斯。
阿洛斯小聲問那跌倒在地的人,道:「小兄弟,沒事吧?」
那阿洛斯口中的小兄弟並沒有回答,反而是追趕他的那人大喝道:「何方人馬竟敢做架兩?」就在說這話的同時,他其餘的同伴也紛紛策馬趕至,把阿洛斯團團圍住,一時間沙塵滾滾,黃土飛揚。
阿洛斯當然不把他們放在眼內,夷然不懼道:「阿洛斯.艾阿罹斯,管定這件事了。」
這幾個傢伙聞言無不詫異,一時間亦不敢貿然出手。只有那帶頭的敢說話:「等等……此人是我們用錢買回來的,逃走了當然要捉回來,天經地義,我看你還是別插手了。」
這時洛賓和比克都已走了過來,排開幾個圍著的傢伙,到了那帶頭人跟前,比克道:「看這傢伙的打扮大概是個奴隸吧!你們是奴隸販賣商人的打手嗎?還是負責押運的人呢?」
那班人面面相覤,帶頭那人又說:「是那一方又如何?」
比克微微一笑,道:「你們還未答我問題啊!不過也不要緊。你們為的只是錢吧!」
那帶頭人又道:「廢話!你知道他值多少錢嗎?」
比克從懷中掏出一個裝了金幣的小袋子,拋在地上,也拋出一句:「這應該夠了吧!」
其中一人拾起袋子,打開一看,不屑道:「這些少……」話未說完便立即噤聲,因為一把刀已架在他的頸上,這刀的主人自然是洛賓。
「比你們的性命還值錢是嗎?」
那帶頭人雖然不忿,但還是收下了那袋金弊,然後拉隊撤退了。
洛賓此時悻悻然的對比克說:「老頭子,對著這些傢伙當要用點武力威嚇才行。」
比克回道:「他們也只是一盡自己的職責而已。」
阿洛斯則走了過去,扶起了那仆倒在地的人,道:「小兄弟,你還好吧?」
當阿洛斯望到那人的臉龐的一刻,他幾乎嚇得放開了手,尷尬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妳是女的。」
那女生得眉清目秀,雖是泥頭垢面,卻沒點也遮蓋不了他那雙呈深藍色,有如藍寶石的美眸,挺直的鼻子帶出她臉龐深刻的輪廓,豐滿的嘴唇呈粉紅色,令人不禁想親吻下去,一把金色秀髮雖被沙泥撲成褐色,但泥濘卻染污不了她半點靈秀氣質和美貌,而就在她站起時披在身上的灰袍滑落的一刻,她嬌人的身段更是能令所有男生醉倒,教所有女生妒忌起來。
那女子卻似乎不欲被人多望一眼,立即甩掉阿洛斯的手,把灰袍重新包住身體。
阿洛斯呆在當場,直至女子意欲離開時才回過神來,又再道:「對不起呢!」
女子沒有回應,正要舉步離去,阿洛斯問:「妳叫什麼名字啊?」
女子依然沒有回答。
阿洛斯這次走到她旁,再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忙嗎?」
女子這次終於肯小聲應他:「你剛才已幫了我很大的忙。」
阿洛斯又道:「剛才那些是什麼人?妳很趕時間嗎?妳要到那裡去?」
女子冷冷地說:「我要離開山多拉到塞外去,你別要再跟著我,我怕連累你。」
這時女子又走遠了,阿洛斯只得大聲喊道:「我也正要前往洛比西亞,如妳不嫌棄便讓我送妳一程吧!我的名字叫阿洛斯.艾阿羅斯。」
女子終於停了腳步,反問道:「真的?你不怕危險嗎?」
阿洛斯見她終肯停低,又跑到她身邊道:「天下間怕沒有什麼險阻會令我害怕啦!反而是妳莫要怕呢!」
女子不解道:「為什麼呢?」
阿洛斯笑道:「跟著一班被通緝的傢伙始終不能說是安全吧!」
女子噗哧一笑,問道:「真的嗎?我看你不像壞人,為什麼被人通緝呢?」
女子初次露出笑容,就像晨光初露,令人目眩心醉,阿洛斯當然也不能例外。
女子被阿洛斯這樣盯著臉蛋,羞得紅了臉,問道:「怎麼啦?」
此時阿洛斯的魂魄才在九宵雲外飛回來,尷尬道:「沒什麼……這事說來話長啦!」
女子見阿洛斯的反應傻裡傻氣的,又忍不住笑了笑。
阿洛斯乘機問道:「妳還未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呢?」
女子收起笑容,答道:「愛瑪。」
此時有人來報:「陛下,全軍已準備好出發。」
阿洛斯回道:「這就來了。」
 
回到大隊裡,阿洛斯先向眾人交代了經過,然後也為愛瑪作了介紹。
愛瑪回復了剛才初遇阿洛斯時較保護自己的狀態,並不多言。但這卻沒半點減卻她的魅力,各人見到她都不禁生出好感來,就算是女生也不例外。其中最歡喜她的居然是艾莉絲。
艾莉絲還主動走了過去,介紹自己道:「妳好!我是艾莉絲,他的妹妹。」說罷指了指阿洛斯。
愛瑪見她既可愛,又熱情,也是心生喜歡,回道:「妳好!」
艾莉絲連忙拉著她,又道:「我帶妳去梳洗梳洗,看妳的身形和我相差無幾,我想該有幾件衣服合妳身的。」
愛瑪真有點被艾莉絲的熱情嚇怕了,忙推說不用時,已被艾莉絲拉到後面的帳篷去了。
良久,艾莉絲又拉著愛瑪回來,這次她再不是泥頭垢面,也不會灰塵撲撲,而是換過一身華衣錦服,一把洗淨的金色秀髮,清秀美麗的臉龐比剛才更是動人,也更是醉人。在場人士無不看得如痴如醉。
阿洛斯問愛瑪道:「衣服合身嗎?」
愛瑪回道:「很好啊!只是略嫌胸口位緊了些。」
眾男士聽到這句話,無不想入非非,幾乎都要流出鼻血來。
愛瑪這才知道自己失言,大感尷尬,只好垂下臻首,回避眾人目光。
艾莉絲又道:「愛瑪姊姊真漂亮,連我也快要傾心了。」
阿洛斯笑道:「這麼快就稱人家作姊姊了嗎?」
艾莉絲滿心歡喜道:「怎麼啦?你羨慕麼?我真的愛煞姊姊呢!告訴你,皇兄。原來姊姊和我是同年出世的呢!只是她比我大了一個月,我就把她當作姊姊好了,我倆真個有緣呢!」一路上就只得美娜一個女的陪伴艾莉絲,她早就悶透了,現下多了一個可人兒同行,艾莉絲當然要拉實她,讓她作伴兒。
阿洛斯看得笑逐顏開,他好久沒見過艾莉絲如此開心過,又問道:「妳問過人家願意作妳的姊姊了嗎?」
艾莉絲氣道:「當然願意啦!姊姊,是嗎?」
愛瑪只覺盛情難卻,只好微笑點頭。
艾莉絲高興得不得了,又道:「姊姊真好!」
眾人看在眼裡也都笑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帳篷內也瀰漫著快活的空氣。
午飯過後,大隊早已準備好出發。
洛賓一聲號令:「出發吧!」大隊人馬立即浩浩蕩蕩出發。
兩小時後,大隊已經到阿里達村外的一條小河邊,比預算的時間還要早。
阿里達村只是條小村莊,當然沒有阿爾巴利、森巴達、甚或巴巴斯鎮的繁華熱鬧。但這裡小橋流水,綠草油油,鳥語花香,幾名牧羊童騎在牛背上在趕羊吃草,令人心曠神怡,悠然自得。
阿洛斯也覺身心舒暢,遂下令在此稍事休息,待回復體力和養足精神後才闖關。於是大隊人馬便在附近的的一片草地山坡停下來,休息一會。
洛賓看到眼前景象,並沒有其他人的感覺舒泰,反而心下難安,有種極不協調的感覺,遂又來到阿洛斯的身邊,道:「這太奇怪了,大戰一觸即發,為什麼此地仍能這麼平靜?他們不怕被牽連嗎?」
阿洛斯被洛賓這麼一說,雖感同意,卻一時也猜不透,答不出話來。
比克這時卻搭上了嘴,道:「原因大概只有兩個吧!」
洛賓不耐煩道:「老頭子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比克抽了一口氣才慢慢道:「第一,守關將領並不想牽連到這裡的村民;第二,這裡的村民對守關將領充滿信心,認為他根本不會輸,不會讓他們受牽連。」
洛賓聽後不禁啞然道:「什……什麼?這可是打仗啊!他們腦中究竟裝著些什麼來?不怕死麼?那什麼風之子真的這麼厲害麼?」
比克道:「那就要在戰場上較個高下才曉得了。」
阿洛斯也道:「軍師所說的是。我們雖輕敵不得,但現下也多想無益,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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