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島住了一個人》: 06 放學後回家是一個人旅程(2)

到了地面操場，老師在跟同學說再見。
 
也有放學的人留校活動。
 
我背著書包，在師生之中穿梭，正想離去。
 
這時——
 
「啵、啵、啵……」學生的拍球聲，籃球不停敲著地面。
 


籃球場的聲音，很久沒有聽過了。
 
我停在球場邊緣，腦海裡不禁上映了一幕：
 
「阿傑、阿進。」黃昏之下，泛黃的操場有幾個身影。
 
「正直！」阿傑在招手，同時在走位。
 
影子拖長在地上完美跟上人的動作。
 


我右手一傳，阿傑上前接過，拍球兩下，縱身上籃。
 
「束——」入球。
 
再開，阿傑一來就偷到對方的球，橫傳給阿進，「唧——」
 
阿進右腳踩在三分線後，左腳拍過去，即起身跳投。
 
「束——」華麗地命中。
 


「又入！」阿進說，豎一根食指，打個炫耀的眼色。
 
「阿進，不愧係阿進。」阿傑讚賞，輕抹額汗。
 
「幾時到你入球波睇下？次次傳比你都唔撚入。」阿進對我說。
 
事實上，操場上只有三個人。
 
我們在做著自主的假想訓練，對手是我們想像出來的。
 
「知你地勁喇。」我到場邊喝水。
 
「你係想我地班花『陸同學』見到你英姿既，唔該你就型少少啦。」阿進說，「傳比你，空晒都唔撚入，咪盞柒？」
 
「你睇下佢，我地一講陸同學，佢塊臉就紅撚晒。」阿傑偷笑。


 
「關你地撚事咩？」我想打人。
 
「Wow，真係臉都紅晒喎，你究竟有幾鐘意人啊？」阿進掩著嘴笑。
 
我馬上衝過去。
 
「擺低支水先！擺低支水先！」阿進慌忙勸說。
 
於是，我又走回場邊，放下一支蒸餾水。
 
如今蒸餾水仍然放在場邊，還有學生書包袋，只是人已經不同了。
 
眼前在打球的，已是另一批學生。
 


忽然有點手痕，想放下書包，出去跟隊。
 
正想放下書包——
 
「睇住喇，我要進入Zone狀態。」男學生甲說，在三分線外持球。
 
「我都開始入Zone。」男學生2號，守在三分線內，「係完美防禦，冇人可以過到我。」
 
「我又要入Zone！」矮小的男同學說。
 
「收皮啦，你係黑子，冇Zone架。」男學生甲說，便發起進攻，他左扭右扭，終於強行投了球，「呼——」
 
可是……
 
連籃框都沒中，就這樣彈彈，滾到我的腳邊，「噠、噠……」


 
「唔該！」男學生甲招手，想我拾球。
 
「算啦都係。」我再次肩負書包。
 
毅然離校，留下曾經的影子。
 
在回家的路上，我欣賞著這個城市。
 
大家用的手機都很先進，比以前我用的先進多了。
 
「拜拜。」同學熱情地分別，便收起笑容，掏出手機低頭。
 
影子漸漸地拖長。
 


我與一些人擦身而過，一些不認識的路人。
 
這種陌生的感覺也是很熟悉，但是我不能一一懷念。
 
拿出回信，看著信中的地圖，我開啟一個人的旅程。
 
事實上，走38分鐘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在孤島每天走數小時是常見的事。
 
途經一些馬路旁的小食店，很多學生去光顧。
 
我也想吃，只是沒有錢。
 
時間、錢，都是我捨棄已久的概念，卻又是城市的必需品。
 
在這裡生活，就必須要有時間觀念和金錢觀念才行。
 
我一邊走，一邊回塑自己的城市人格。
 
不知不覺，影子跟隨著我，來到人靜車少的地方。
 
「喂，我到底要去邊？仲要走幾遠？」我質疑著地圖。
 
繼續前進。
 
風帶來河水的味道。
 
我沿著河邊，一直走進無人之境。
 
不久，〈御龍庭〉出現在我的眼前，金色牌面的入口背後，有多幢豪華的私人大型樓宇。
 
地面還有商鋪、便利店等等。
 
黑色私家車，駛出來，掠我的身邊而去。
 
我看看四周，真算是背山面海的設計，這裡風水一定很好。
 
「神明庭！」我發現了路牌，一個半生鏽的箭咀牌。
 
沿路牌所指，是一幢立於半山的樓宇，樣式跟〈御龍庭〉差不多。
 
就像是御龍庭多建了一幢，卻不把它歸入御龍庭一樣。
 
我向半山走去，走進一片斜坡山林。
 
第一步時，好像踏進了某個結界，被檢查了似的。
 
穿出山林的時候，就到達了神明庭大廈面前。
 
「密碼……」我被擱在大廈門口。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任何管理員。
 
我想了一下，隨意按下1404，門就開了，「咔——」
 
電梯都在G樓，我不用等就直接走進去，再按14樓。
 
「雖然話就話隨意入一間都係通去1404，但第一次黎，都係正正經經咁去啦。」我心想。
 
出了電梯，站在1404門前，這裡的門口都沒有鐵閘。
 
「點開呢？都冇鎖匙。」我疑惑。
 
卻又有股力量，引誘我直接扭開試試，伸手過去。
 
剎那間，手掌好像被掃瞄了一下。
 
「咔嚓——」一扭就開了。
 
「Yes，成功！好神啊。」我高興一下，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