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
「之後……佢地帶咗你地去邊?」我聽到一愣一愣,當然手裡的鐵通,不敢鬆懈。

「檢驗,佢哋將我地逐個逐個進行檢驗,佢地將一張試紙放喺我地條痢到,紫色代表有毒,黃色代表無事……」阿發說。

「中毒嘅人係會睇得見紫霧?」我問,阿發點點頭。

「於是,面罩人解釋我哋感染咗一種病毒,要將我哋暫時隔離喺營地,但佢保證帶醫護人員過嚟同我地治病,但我哋問佢哋關於病毒嘅詳細,佢哋一概保密,完全無講感染病毒嘅人會點,需要點樣治療等等……佢哋然後將無感染嘅人帶走,然後將我哋留下,有人想反抗,不過佢哋有槍,而且會開槍……」





「開槍?警察開槍喺香港好大罪個喎!向天開槍?向天開槍啲人都未必驚個喎?」我緊張。

阿發臉色一沉,說:「佢哋係向人開槍。」

我也沉默了,從阿發的表情中,感受到當時那神秘機關的認真程度,根本達到民眾沒有掙扎的餘地。

「咁長洲啲居民呢?」
「同樣都係,大部份居民都被帶走,遺留下少部份居民,就係會睇得見紫霧嘅人,或者稱作感染病毒嘅人。」





所以,我們就困在島上嗎?
這跟我預想的差不多吧?
但問題是,究竟我們感染了什麼病毒?
千萬個問號還在頭頂盤旋。

「無幾耐,我地就發現被騙,所有船隻被炸毀,佢哋想我哋無船可以離開長洲,島上所有嘅訊號都被截斷,我哋無法與外界聯絡,求助無援之下,我哋曾經有人試過用一啲剩餘嘅小艇出海,但……」阿發表情變得很難過,相信故事發展並不順利。

「之後呢?」

「佢哋十個人出去,最後只有一個人返,而生還返黎嘅嗰個人竟然叫我地唔好再冒險離開,佢話出咗海無幾耐,就俾軍船攔截,軍船將另外九個人殺死咗,特登殺剩佢一個返嚟話俾我哋知,島上所有人已經證實感染咗罕見嘅病毒,絕對唔會俾我哋離開,如果發現離開,必會即時判處死刑。」





「吓?呢度香港喎。」我發出天真的問號,難以想像繁華下的文明,居然用上第三世界的橫蠻手段控制疫情。

這樣不會被世上的道德撚非議嗎?

「係……因為政府已經對外宣佈,我哋已經死亡,長洲被列為禁島,軍船嘅人仲俾咗一份報紙我哋,目的係叫我哋死心絕望,報紙嘅頭版標題就係『500人染毒亡,長洲成幽靈島』……

噩耗之後我哋就無人敢貿然出海。」阿發眼含的淚光在證實他的說話,絕不虛假。

一時之間,我該如何接受這種震撼的消息?
我們已經被宣告死亡?
長洲列為禁島?

等等……五百人?但學妹說島上有二百多人,仲有三百人在哪?





「狼人呢?狼人係咩嚟?」我突然想到。

阿發抖了一下,彷彿我說了什麼禁忌嘅字詞。

「快啲講!我要知!」我把鐵通再次指向他,狠狠的。

「關於狼人,我知道嘅好少,只知道狼人係由感染病毒嘅人化身,我哋唔知道佢係邊個,而佢噬咬咗好多人,但始終唔知道佢係由邊個化身而成。」阿發說,眼神流露驚懼。

「唔知道?」我思付著,再想確定地問:「你哋每一晚,都因為驚狼人化身而唔敢聚集一齊?」

我這樣問,是考慮思思他們在昨晚把我遺落帳蓬的原因。

「都可以咁講……但……亦都唔係因為咁……」阿發糢稜兩可的說法使人不耐煩。
「請將說話講清楚。」我瞇起眼睛裝狠。
「其實……我哋所感染嘅病毒無引起我哋身體上嘅任何不適,不過奇怪係……我哋一到咗夜晚,就唔可以見到任何屬於人類嘅生物。」





吓?這是什麼的話?

「咁見到會點?」我極度好奇。
「會失去意識,失去意識後唔知自己做過咩,到第二朝先會清醒返,但會發現自己已經倒臥喺另一個地方,亦都唔會記得自己見過邊個。」阿發聳聳肩,說:「雖然好似無乜傷害性,只係突然夢遊起嚟,但喺咁危險嘅島上夢遊係好可怕嘅事,所以到咗夜晚,大家都唔會選擇喺一齊。」

世上居然有如此神怪的病毒?

「但你哋點知道,狼人係由人化身而成?你哋又無人親眼見過?」我問。但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卻欲言又止。
「做咩?唔講得?」我耐性有限。
「唔係,只係有啲為你感觸,你居然咩都唔記得哂,我……我咁講無惡意架……不過……回應返你嘅問題……
其實話俾我哋知狼人係由人化身嘅人係其中一個戴住防毒面罩和穿著黑色制服嘅人。」

「你頭先唔係話戴住面罩嗰啲人已經撤離長洲咩?」
「本來係,但有一個面罩人留咗喺度,為我哋解釋島上嘅病毒,而嗰個人就係……」阿發抬頭望住我,鄭重地說:「你哥哥,林天良。」





足足大我十年的親哥哥大學畢業之後,就被外國出名的生化科研公司誠聘,去了美國,一去就是五年。一直不曾回港,亦都無聯絡,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有個哥哥。

「我哥哥?」在這種環境聽見他的名字,著實令我吃驚。

「係,你哥哥話俾我哋知,其實我哋感染嘅病毒,如果外加另一種毒液就會產生相乘反應,而且會變成狼人。」阿發再補充了一句:「好荒謬係咪?但我知道嘅就係咁多。其實我一直懷疑你哥哥隱瞞住更多事情……」

荒謬?我深呼吸了一口。
我沒有時間去責怪世界的荒謬,
我只需要集中在這荒謬的世界裡學懂如何生存。

「你有無見過狼人?」我問。

腦海總是迴盪程sir深刻的一句:
「如果你唔夠運,你可能會見到呢個世界上最殘忍嘅生物。」




他說的時候,就像親眼見過一樣。

「我未,但島上好多人都見過佢嘅身影。」阿發回答說。

當我想向他問更多時,外面忽傳來一下一下渾圓低沉的敲擊響聲,彷如彿堂的大銅鐘聲。

噹!
噹!
噹!

「出面可能發生咗事,我要出去。」阿發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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