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很多地方發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莫斯科,俄羅斯軍隊在毫無預警下對西方邊境發射了數十枝短程彈道導彈,大規模轟炸天使第四聖歌團的大本營。

大天使米迦勒見狀便主動領頭反擊,但其實當地早已有正教騎士埋伏,一擁而上,以壓倒性的兵力差距抵住米迦勒的進擊。而且在同一時間,正教騎士更召喚他們的皇牌──聖父的巨靈。

自從香港聖戰開幕以來,聖父的巨靈就一直沉睡,養精蓄銳,於是一登場神力就壓倒一切天使。

大天使米迦勒看見聖父,氣憤得全身著火;祂不能忘記聖主被人類三大教會瓜分,聖父更如扯線木偶般被正教操控,實在不能饒恕,一定要救出聖父!



於是米迦勒衝往地上的正教魔法部隊──但見聖父的巨靈以無敵的姿態擋在米迦勒面前,雙手把大天使的脖子抓起,再把米迦勒從天上重重摔下去!

米迦勒的巨體墜落平原,震撼了大地;衝擊波把原上動物全部震昏,把所有樹木都向外吹倒,這就是最高神的威力。

只見米迦勒翻滾了一圈再站起來,但已經銳氣不再,祂知道正面與聖父巨靈硬碰沒有勝算,唯有帶領生還的天使聖歌團暫時撒退。


俄羅斯邊境的前哨戰暫且告一段落,另一邊廂在香港的凌晨時分卻又正召開緊急會議。

利雅言為避免蘇梓我死亡的外漏,只能召集所有同伴前來聖火教堂,當面宣布蘇梓我的「死訊」。



起初眾人不敢相信,但他們確實聯絡不到蘇梓我,就連與蘇梓我心靈相通的娜瑪亦無法用念動術找得到他。其他使役魔亦是一樣,他們都感覺不到主人的存在,契約跟隨蘇梓我一併失蹤。

蘇梓我真的死了?所羅門的契約又怎樣了?眾人不知所措,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正教有所隱瞞,卻又沒有辦法找出真相。


香港這邊就是如此迷茫,相反在意大利的遠行團則漸入佳境。

在瑪格麗特的帶領下,遠行團已經來到意大利南部的沿海小鎮特羅佩亞,與海岸對面的西西里島只是相差約五十公里,即是大約比香港與澳門之間的距離再遠一點罷了。



如此順利也要託正教的福,他們把天使纏繞在俄羅斯邊境,遠行團才能一路無阻。但另一方面瑪格麗特的聖力越來越強也是遠行團成功的另一原因,她用聖力淨化食水,又變出食物,又醫治病人,好比聖子行神蹟。

瑪格麗特手中的聖痕日漸明顯,也許是這個原因,蘇梓我手掌的聖痕卻幾乎完全褪色,不仔細看也找不到聖痕的存在。


「大概是我跟聖教越走越遠,所以失去聖主的祝福了吧……」蘇梓我在地下室內暗自嘲諷:「又或者像獸印一樣,天底下也不只我一人獨有,肯定會有別人取代我的聖痕。」

想到聖痕,蘇梓我記起他最初也因為聖痕而獲得封聖,在護送天使到梵諦岡後更升至白品呢。有聖品的人當然能夠使出聖魔法,就像雅言以前教導自己一樣。

不止聖魔法,其實手背獸印亦能夠累積漆黑魔力,就像娜瑪最初教授自己操控纏身黑霧一般。

因此就算失去印戒、失去所羅門的魔法,假如自己願意努力學習的話,至少也不用栽在不擅戰鬥的夢魔手中了。

「腦袋從沒有試過如此冷靜,只有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蘇梓我心道:「現在還有方法補救嗎?我手背是色慾的獸印,而這裡又有夢魔為我提供魔力,理論上我應該有方法逃出地下室吧?」



但這樣又如何?蘇梓我想起阿格蕾剛才說過的話,沒有印戒的他只不過是個凡人,及不上坎比翁的伊琳娜。就算他能夠逃出夢魔掌中,人在莫斯科也逃不過整個正教;結果就算自己怎樣努力也許都是徒勞無功,蘇梓我的英雄傳說就要到此為止……嗎?

──你也終於體會到人類的極限吧。

「誰?」蘇梓我被一把女聲喚醒,但地下室內明明只有自己一人,雖然聲音卻是如此熟識……

「原來如此,又是妳嗎?萬鬼之母。今天怎麼有興緻會來到地面跟我聊天?」

「妾身一直沒有離開深淵,只不過直接跟你的靈魂對話而已。」

「唉,反正妳們這些鬼神就是什麼都能做到吧。這樣不如順便把我救出去可以嗎?」

「就算把你救出,不到幾分鐘你又會被正教捉回去,所以妾身才不會自找麻煩。」

蘇梓我坐在地上嘆息:「所以妳來跟我聊天是想看看我如何墮落嗎?」



「不,我是來指引你往下一階段。」萬鬼之母說:「畢竟你只是『純人種』,是最弱小的存在,能夠走到這地步已經是個奇蹟了。你看看你身邊的人類,其實全部都不是『純人種』。」

例如利雅言,她是父親從研究中誔生的「巫女」;杜夕嵐,她帶有羅剎惡鬼的基因,是「半人半魔」;瑪格麗特,她生於聖人家系,是「先天聖人」;更不用說伊琳娜是個「坎比翁」。

夢鬼之母說:「原本妾身只是扮演觀測世界的角色,但很久以前有人拜託過我要為你引路,現在只好破例讓你覺醒。」

蘇梓我半信半疑道:「覺醒……界限突破嗎?」

夢鬼之母答道:「你雖然是人類之軀,但同時亦是特異的靈魂,擁有無窮可能,只不過被純人種的軀殼所封印罷了。」

「這樣假如我要解除封印……」

「你就得放棄純人種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