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的、冰冷的混沌裡載浮載沉,靈魂不知左右上下,身體亦無重量,只是一味飄流。彷彿被人棄置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偶爾碰到一些光影掠過身邊,那是如走馬燈般的記憶。

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了,以前蘇梓我被羅剎天殺死的時候也有類似的經歷。

然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沒有方向;就像銀河鐵道有自己的路軌,靈魂也是一直被神秘的力量所牽引……啊,在失去意識之前,是萬鬼之母親手取走了自己的生命吧?

「你叫什麼名字?」

忽然萬鬼之母的聲傳到意識之內,於是靈魂回答了三個字:「蘇梓我。」



猶如響起了汽笛聲,終於走到盡頭的南十字座站,接著意識一片空白,眼前便是豁然開朗。

「終於來到了嗎?等你好久了。」

睜開了眼,眼前是一個石室,石室一側有個祭壇,祭壇並列著三個台座,台座上站立著三柱神祇。

佩龍續道:「畢竟你才是儀式的主角,沒有你我們也無法開始,事情亦無法結束。」

然而斯瓦洛格還是不甘心敗給蘇梓我,生氣罵道:「我們無法轉生居然是因為這個人類,太荒謬了!」



維列斯冷冷道:「算吧,這也是『世界的意志』。只要能夠繼續決鬥,其他事情我也沒有所謂。佩龍你亦不會逃避吧?」

「哈哈哈。好,我就收下你的戰書,雖然這場決戰不知道會是幾多千年以後的事情。」

──幾千年在四十六億的長河裡面也只不過彈指之間。

又是聽慣的女聲,萬鬼之母打斷了斯拉夫三位戰神的閒談,並對蘇梓我說:

「再次恭喜你完成了三個試煉。你知道這三個試煉是喚作什麼嗎?」



蘇梓我回答:「火的試煉、雷的試煉、水的試煉。」

「不對,應該是勇氣的試煉、睿智的試煉、蠻力的試煉。你通過了三個試煉,就證明你擁有三個資格,得以駕馭三個古神,使之三位一體。」

特里格拉夫──三大戰神的集合體,統領羅斯天上地上地下。以羅斯的古神對付羅斯的教會,這是諷刺還是因果呢?

萬鬼之母續道:「至於特里格拉夫的三個分身,佩龍、斯瓦洛格、維列斯。感謝你們的貢獻,你們將會回歸靈魂的循環,留待下次轉生重建文明。」

看見萬鬼之母能夠使役眾神,蘇梓我感到有點無奈,「其實妳會不會動一下手指就能殺死聖主,抹掉天使?」

「的確,無論是斯拉夫古神、吠陀古神;一切神族,又或者往生的鬼族,以及惡魔、魔獸,當然還包括人類……所有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妾身多少也能夠觸碰和影響。不過聖主和祂的使徒並不屬於系統以內的靈魂,這已經超越了我的權限。」

「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嗎?」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如今你只需要繼續向前走。」萬鬼之母說:「接下來你要用神族的腿走下去,用神族的眼睛看世界,必然會有另一番的景色。」



語畢,祭壇上橫放升起了一個肉身,仔細一看竟然跟蘇梓我長得一模一樣。蘇梓我驚訝問道:「這個是什麼假貨?我真人明明比較帥!」

「這是特里格拉夫的神骸,也是你的新身。妾身就曾經說了,肉身會際著靈魂而轉變,一個容器的真正外貌只會取決他的內心,所以特里格拉夫才會變成你的樣子。」

「別丟了我們的面子。」佩龍打斷對話說:「全羅斯最強的神骸就交給你了。雖然及不上撒旦的力量,但也足夠讓你收拾教會那些人了。」

維列斯斥喝佩龍:「廢話少說,我們走吧。」同時又回頭說:「人類,不對,是蘇梓我嗎。當我打敗佩龍之後下個就會找你報仇。」

拋下這句話後,維列斯便化成一灘水消失在台座之上。

另外兩個台座,佩龍閃出一道雷光,斯瓦洛格則變成一團火;三柱神祇各自從祭壇遠去,剩下萬鬼之母亦跟蘇梓我道別:

「那個人委託妾身做的事情也完成了,最後就請你踏上祭壇,將靈魂注入神骸,成為新神。」



「等等,到底是誰委託妳做這麼多?」

「你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問別的問題。在魔力流動之中告訴了我如此的傳言──阿斯摩太已經落在莫斯科正教手上、危在旦夕。」

「娜瑪?為什麼她會被正教抓走的!」

「一切都是命運,血族的纏絆最為複雜……」

萬鬼之母的聲音越來越遠,但蘇梓我聽見娜瑪那笨蛋又闖了禍也沒時間多想,便將手伸往神骸──

頃刻天旋地轉,視覺、聽覺、觸覺逐一重新接通,四肢也有了感覺;眼前的祭壇影像便成泡影,仿若一場夢境從裡面醒來,當蘇梓我睜開雙眼時又是另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