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故事的前半部分,是個悲劇吧?」漆黑湖底中萬鬼之母安坐說道,光波偶爾投影在她奢華的衣裳上,但蘇梓我想走近她的時候卻被不知名的力量擋住。

蘇梓我唯有無奈地站著反問:「泰拉和忒亞的故事,即是『世界』和『深淵』的故事?」

雖然看不清萬鬼之母的樣子,但她的語氣非常祥和:「你說得對,稱呼不同只因人類不知道星星真正主人的名字,畢竟『世界』和『深淵』不能直接與其他下等生命接觸,人類從來沒有窺探過主人的面目。」

這是一個障礙,萬鬼之母繼續說著故事的下半部。

基於造物主的高位,以往「世界」和「深淵」在創造星星之後就潛藏於自己的宮殿內──換作人類語言即內核,並隔著金魚缸欣賞自己的世界。



有時候祂們會覺得無聊,便創造一些生命放到星星上點綴魚缸;但祂們從來都不會親自干涉星星上的生命,除了有失身分,這種行為亦是不被允許的,造物主與眾生本來就不是同一次元。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以自身的靈魂作材料,創造自己的代理人,亦即是至高靈。至高靈之所以至高無上,正是因為祂們某種程度是造物主的分身。

結果「深淵」創造了聖主,「世界」創造了萬鬼之母,一個星球之中住了兩位造物主,造物主利用祂們的至高靈來加速拯救這個奄奄一息的煉獄星球。

首先是聖主,聖主是「深淵」的代理人,擁有在這顆星球之上至高無上的大能,只用了七天的時間便創造了天地、生命、以及文明。

至於「世界」則採用另一途徑復活這顆星球。祂創造了諸神、原初神器,並放任眾神在地上自由發展各種文明,百花齊放、繽紛璀璨。



當然「世界」也創造了至高靈,但她只是被安排到星星的深處──換作人類語言即外核,並讓她寄生在靈魂的循環的盡頭,建立鬼界淨化地上眾生。

換言之,聖主在地上導人向善,萬鬼之母則在地下循循善誘;雖然兩者方法不一,但出發點都是相同,而且互相合作使星星有如奇蹟一般急速復原,我們今天才得以看見這繁盛的景象。

所以這個悲劇不是有一個很好的結局嗎?錯了,所有悲劇發生之前都充滿喜悅,所有戰爭發生之前都充滿和諧。我們的星球急速成長,文明崛起,滿以為要安定下來之際,「世界」和「深淵」卻忘記了重要的事情。

幾億年前「世界」和「深淵」因為大碰撞後的衰弱,自量不足以復活這顆星球,因此才合作起來;但當星球充滿生命,「世界」和「深淵」都恢復了力量,單獨一顆星星根本無法容納兩位造物主,最終必然導致星星的所有能源被消耗殆盡、枯竭而亡。

結局「世界」和「深淵」不可能共存,必需消滅其中一方,戰爭在所難免。然而造物主無法跟眾生開戰,「世界」和「深淵」均不能吞掉對方,要解決對手的唯一方法就是代理戰爭。



聖主是「深淵」的代理人,祂明白當前危機,馬上就向諸神開戰。相反萬鬼之母雖是「世界」的代理人,但「世界」不希望萬鬼之母干涉地上,於是她只能留在鬼界見證戰爭的始末。

這就是天魔戰爭的真正意義,地上只有聖主知道,就連地方眾神都無法理解為何聖主執意殲滅他們,更何況人類又怎能夠窺探天意。

於是天魔戰爭的終末是非常諷刺的。聖主一方贏得慘烈勝利,地方神被迫逃遁地下,萬鬼之母便讓他們住於鬼界之外、地底之下──用人類語言來說即地幔,其後則喚作魔界。

其實萬鬼之母原本也只想讓地方眾神在魔界安祥離去,靜靜地與「世界」一同步出舞台,把星星主人的座位讓給「深淵」;萬萬想不到,聖主一方慘勝後卻被人類出賣,趁聖主最衰弱的時候三分聖體,並創立教會,挾聖主以令天下。

真是愚昧的人類,妄想取代神的位置。確實人類諸神研究得很透徹,這二千年表面上人類的文明突飛猛進,但其實這是「世界」和「深淵」日漸衰弱的結果。人類令到天魔戰爭無法分出勝負,神族的身影逐漸消失;人類消耗了神的命、星的命,才有迴光返照的蜃樓盛境。

「自天魔戰爭後教會主宰世界接近二千年,期間教會內戰的歷史相信你亦耳熟能詳,妾身就不多說了。」萬鬼之母續道:

「不過就算聖教和正教能夠支配聖子、聖父,唯獨聖靈是至高靈的核心,人類無法傷害聖靈半分。然後聖教傳至新大陸,聖靈慫恿美洲教徒救出自身,從聖教獨立、創立新教,聖靈才終於重獲自由,重新推動第二次的天魔戰爭,名正言順要把所有惡魔以及異教子民肅清。」

萬鬼之母又說:「對了,泰拉和忒亞分別是拉丁語的地球和希臘神話的月亮之母。幾億年前忒亞與泰拉相撞,其碎片殘骸重新於九重天外匯聚成為我們今天的月球,所謂月亮之母便是這個意思。如今天使再次佔領月球,正在收集忒亞殘餘的力量用以征服地球。至此,這就是我們正在面對的狀況。」



演說終於暫告一段落,蘇梓我站得有點酸,抱怨道:「真是冗長的故事,所以妳是想要我做什麼?」

「首先妾身想聽聽你的感想,你認為『世界』抑或『深淵』當中,誰比較適合當星星的主人?」

蘇梓我爽快回答:「天使那群混帳的外星人侵占我家園,當然要把什麼『深淵』趕走,把聖主轟回去外太空吧!」

「原來如此……但這是你發自內心的意見嗎?」

蘇梓我又很快的否認了,「坦白說本英雄才不管這麼多,只要天使對我不好,我便加倍奉還;惡魔搶我的女人,我就搶回魔界的美女罷了。當然如果妳可以陪我一晚我就肯定會幫妳趕走那些天使──」

「哈哈哈哈!」蘇父忽然笑道:「這才是梓我,有意思。」

「你這混蛋老頭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如果單純想把星外生命驅逐這想法很令人困擾。」蘇父沒把話說畢,萬鬼之母接著說:

「沒錯,因為『世界』正是忒亞,我們才是侵略這個星星的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