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早,寧靜小鎮瀰漫異常氣氛。昨天街道人影稀疏,不見車聲;路過食店冷清,見屋內老闆娘悠閒看電視,對面所謂酒店亦只是座兩層高的旅館罷了。

然而隔著玻璃窗傳來廣播,好比天災地震,人們不知都從哪裡鑽了出來,幾百人整齊大遷徙。

蘇梓我、利雅言、三姬一主走到屋外,見幾位正教職員在馬路指揮,當中還有昨天帶路的西裝男士。他與旁邊職員竊竊私語,又托一托眼,冷靜走來想打發走蘇梓我:

「出雲大社的後山發現可疑的污物,教會已經下令附近居民撤退了;幾位也是正教會的客人,不能讓你們有危險,請各位也跟隨居民一同離開……」

「是殺生石對吧?」蘇梓我搶道。



「蘇先生果然消息靈通,不過教會亦只是懷疑,還沒有證實……」

「真的只有懷疑?單單因為懷疑就疏散整個鎮的居民,我才不相信啦。」蘇梓我奸笑說:「而且明明只是一個石頭,如果你們正教會毫不知情,又怎會說那是殺生石呢?」

銳利的指責是來自昨晚氣吹戶主的提醒。其實殺生石也好,九尾狐也好,兩者都不是「神代」的妖邪,而是「人代」──更準確來說是平安時代的妖怪。三姬一主那時候都被困在黃泉之國,他們才是毫不知情的一方。

不過氣吹戶主當時優雅撥扇,詳細分析,果然料事如神。西裝男子回答:「殺生石是正教會監察名單中的A級危險物,原本散落全國各地,昨夜突然聚合飛向出雲,是一件大事。為免引起恐慌我們不能讓居民知道,希望幾位合作。這是我們日本正教的內部事務。」

「平民驚恐皆因主人太廢物。」蘇梓我撐腰笑道:「若果出雲之國由我幾位妻子保佑,還怕區區狐狸精不成?」



對方搖頭,「白面金毛九尾狐並非泛泛之輩,當年鳥羽天皇集結了八萬士兵才能成功討伐此妖……」

「嘿,等本英雄出手吧!」蘇梓我飛到電線桿上對街道居民呼叫:「你們聽著,如今八雲山有九尾妖狐作亂,而我們就是來討伐妖狐的英雄!當年天皇率兵八萬,本英雄就只帶八百巫女,今日晚上就把九尾狐抓來關進籠子給大家看,哇哈哈哈!」

──殺生石。

──九尾狐。

對於出雲居民來說,九尾狐只是傳說,玉藻前是虛構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議論紛紛,語調開始動搖。



見狀教會職員連忙阻止蘇梓我:「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等東京總部支援才行!」

「不用。驅除妖狐是祓戶大神的工作,無需勞煩正教會啦!」

──真的可行嗎?

──那男人不會是個瘋子吧?

──明天就知道他是否在吹牛了。

引來眾人注目,無疑這就是祓禊大儀的最佳舞台;不理會正教職員阻止,蘇梓我一行八百多人反方向走往出雲大社的表參道,心想又要在日本揚名了。


豈料來到出雲大社本殿,只不過是八雲山的山麓,毒氣便已閉天。



彷彿由白晝走進黑夜,八百巫女一半舉起火把列隊林中,越是走進深處,空氣越見混濁。

利雅言也曾是前線的黑品騎士,馬上察覺瘴氣本質,「是魔空間侵蝕,只有高階惡魔才有這種力量切斷空間因果。」

換言之在無形的境界線後便是別的世界,是一個以白面金毛九尾狐為中心的魔空間。

氣吹戶主理解後感言:「一頭妖魔創造一個世界,多麼的浪漫。」

速秋津姬凜然回應:「原本乾淨的世界被蟲蛀出洞口藏邪,如此九尾妖狐的世界必需淨化。」

速佐須良姫笑裡藏刀說:「順便亦要讓子民見識我和夫君的厲害。」

言談間眾人在霧中前行,眼前魔瘴有如水彩飄浮、化開,五顏六色混雜一起,彎彎曲曲沿樹頂繞路連接山峰;抬頭望青苔岩壁突兀有一塊四、五十米長的岩石陷入壁中,石質光滑反射肥皂泡的妖光,附近一切如海市蜃樓,陽炎扭曲空間。

「──是誰打擾奴家的清夢?」



聲音同樣帶著扭曲,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妖艷,刻在刺蘇梓我腦中。

確認是美女聲音無誤,蘇梓我飛到石前說:「趕快現出真身,本英雄還饒妳不死!」

殺生石回答:「公子你的魔力比奴家強大,這樣不是恃強欺負小女子嗎?」

蘇梓我解釋:「不欺負,我會讓妳好好改過自新,重回正途,不讓正教那些男人傷害妳。」

「還是不行……」殺生石說:「奴家怕你身後面那些殺氣騰騰的巫女,她們懷中收著弓矢,奴家不是不知道的。」

蘇梓我便回頭舉手,卻見速佐須良姫盯著自己。她說:「夫君,我們來是淨化九尾妖狐,還是你又有什麼企圖?」

早知有九尾狐的話就不帶她來了,想到對方可能是妲己,可能是玉藻前的美色,有點不捨,又不能在速佐須良姫面前大過張揚。



蘇梓我垂手命令:「速秋津姬,快用破魔箭把殺生石迫出真身,淨化她的元神。」

速秋津姬率先拉弓引箭:「破魔箭陣!」

八百沾有淨水的箭頭整齊射出,與魔光對抗,衝破層層瘴氣,目標與殺生石重疊──

砰砰砰砰!

八百破魔矢竟牢牢插在石上,殺生石頓時遍佈裂縫,縫中噴出紫色毒氣;並見妖光破石而出,反其道衝向八百巫女,妖氣不散反而更濃,速秋津姬頓時失聲。

瀨織津姬小聲說:「感覺好像殺生石的妖氣轉移到巫女身上了?」

蘇梓我不以為然反問:「她們不是祓禊巫女嗎?怎會中招?」

速秋津姬卻不確定,「我想是不會才對,否則是前所未聞……」



但八百巫女左顧右盼,四方火炬照亮山腹空地,無處可匿。所以九尾狐真的附身在八百巫女之間了嗎?那是什麼秘法?還是不正常的異象?

速秋津姬喃喃自語:「是的話該怎樣找妖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