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報復計劃
 
 
來到偵探社,女社長坐在她的白色辦公桌後,我坐在她對面。
「韓維哲晚上去拜祭的那個單位是『凶宅』!」女社長說。
凶宅!
「單位曾經死過人。」女社長雙手把一張A4遞給我,說︰「死者是一個女人。她在房間裏燒炭自殺。」
我接過A4,上面是電腦打印出來的一段新聞。標題是︰
 
富昌邨妙齡女子燒炭自殺身亡




 
內容是說一個26歲的女人在富昌邨17樓一個單位的房間裏燒炭自殺。
屋主回家發現後報警。
「這個女人是誰?」我問。
「新聞裏沒有登出女死者的名字和單位屋主的姓名。但我二哥的兒子以前是警察,現在開了一間偵探社,是一間規模很大的偵探社。」小嵐說。哥哥的兒子即是小嵐的姪兒。今年16歲的小嵐不喜歡叫他做姪兒,寧願叫『哥哥的兒子』。
「他幫我查到了。死者英名叫Anna,中文名叫何潔儀!」小嵐說。
Anna!何潔儀!我呆住了!
一個多小時前,我才在酒店見過她,看過她的身體,證實她不是夢中的女人,不是靈體!現在怎麼又會‥‥‥
「會不會搞錯了?」我說︰「或者是同名同姓的人。」
「我們找到了女死者的照片,我二哥擁有一間報社的20%股份,是他叫總編輯幫我查到的。」說著,從她面前的文件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我接過手看,照片中的女人果然是何潔儀。照片的她跟現在沒甚麼分別。
當然,她6年前死了。死了的人不會老。她永遠是26歲!
「何潔儀做援交,被你假扮嫖客在酒店逮捕了。她被捕後三個月,在富昌邨這個單位裏自殺。我們查到了那個單位的屋主的姓名,他叫邱世豪!」
「邱世豪!」我說︰「豪仔?」
「是!豪仔!」小嵐說︰「你那個突然消失了的房客!」
「何潔儀為甚麼會在豪仔的單位裏自殺?他們是甚麼關係?」我問。
小嵐說︰「何潔儀跟你說過,這個單位是她的男朋友的。如果是真的話,他們就是情侶關係。」
「何潔儀年紀大過豪仔的。」說完後,我即時覺得自己是傻瓜!姊弟戀,不可以的嗎?
「是姊弟戀。」小嵐說。
「是!」我說。




「因為這個單位死過人,所以沒有人願意搬進去住,單位一直空著。」小嵐說。
「我進入過這個單位。」我說。
「這個單位現在甚麼也沒有。」小嵐說︰「你進入單位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何潔儀給你的幻覺,她讓你置身於6年前的那個單位。」
6年前的那個單位?
沒錯,我在這個單位裏所看到的,都是6年前的東西。
「現在講一下豪仔。」小嵐說︰「他是一個扒手,16歲時因為『打荷包』被捕,判入勞教中心。20歲因偷竊罪被判一年監。坐完監後,他在一間車房裏工作。他的父母已經離世,原本是一個人住在富昌邨的。根據鄰居的透露,後來跟一個年齡大過他的女人一起住在這個單位。即是說,他們是同居關係。何潔儀死後三個月,豪仔打劫銀行,被當時還是警察的房東何世輝槍殺!」
「當時警方調查過,豪仔借了一筆『高利貸』,被債主追到走投無路,於是打劫銀行。」小嵐說。
小嵐的九哥是高級警司,在警隊裏人脈很廣,只要問一下,便查到了這些。
「還有另一個房客韓維哲,他也曾經坐過監!」小嵐說。
「他犯了甚麼事?」我問。
「偷竊!」小嵐說︰「有一次,他把一個援交女郎帶到一座大廈的後樓梯交易,完事後,趁女人未穿好衣服,搶去了她的手袋,可是他跑到街上跌倒,扭傷了腳。女人穿回衣服追上來,剛巧有兩個巡邏警察出現,便把他逮捕了。在查問中,他承認這不是第一次,他經常找援交女郎,完事後,都趁機會偷她們的手袋、手機等貴重物品。」
「這個跟你夢中所見的很吻合,他是何潔儀的客人,完事後,趁她沖涼,偷了她的手袋。」小嵐說。
我默默的聽著女社長說出她的調查結果。她說完後,我呆呆的坐著。於是出現了一陣沉默。
女社長打破沉默說︰「現在我們可以根據調查的結果,和張先生你所做了夢,作一個推斷。」
我抬起頭望向女社長,聽她說出她的推斷。




女社長說︰「事情應該是這樣的,6年前,你轉做便衣,負責放蛇逮捕了一名26歲叫何潔儀的援交女郎。她苦苦哀求你放她,但你要公事公辦,把她逮捕了。她有一個同屋男朋友叫邱世豪,做扒手的,曾經坐過監。何潔儀自殺後三個月,豪仔打劫銀行被當警察的房東何世輝槍殺。何潔儀做援交時,韓維哲是她的客人。她死後,在殯儀館出殯,當殮容師的歐陽德龍替她化妝。其間他對何潔儀做了些猥瑣行為。對遺體不尊重,犯了這一行的大忌,也激怒了自殺後帶著一股怨氣的何潔儀。根據這個推斷,你的五個同租房客,何潔儀、何世輝、邱世豪、歐陽德龍、韓維哲都是認識的,他們在一起,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刻意的安排。而我相信作出這樣安排的,是何潔儀。」
「她為甚麼要這樣做?」我問。
「報復!」小嵐說。
「報復?」我說︰「就是為了我逮捕她?」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個原因。」小嵐說︰「在這之前,你跟她只有一次的接觸,就是她做援交,你放蛇逮捕她,沒有其他。所以,她一定是衝著這件事而來的。」
我腦裏一片混亂!就是為了這個來報復我,會有這個可能嗎?
小嵐繼續說︰「我猜,她當時想到因為賣淫而被捕的話,會有嚴重的後果!所以不惜放下尊嚴,下跪苦苦哀求你放她。可能她的同屋男友豪仔不知她在做援交,一旦被捕,便會被男朋友知道。這是我的推斷,不知是不是這樣。」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逮捕了她,的確對她造成很大的打擊和傷害。
「女社長,如果她真的是為報復而來,她是靈體,可以直接找我,為甚麼要搞這麼多事出來呢?
「因為你背後有『法力刺青』!」小嵐說︰「所以,何潔儀只能上你身,卻傷害不了你!」
「原來是這樣!」我說︰「但‥‥‥有點不對!她傷不了我,不會找人對付我嗎?用方法買兇殺我也可以呀!」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小嵐說︰「但我想不出原因。」
「還有,她要報復,那‥‥‥為何會跟我上床?」我說。
「人是絕對不可以跟『靈體』做『那件事』的,做了身體會變得虛弱!」小嵐說︰「就算你有『法力刺青』也沒有用,因為是你在床上消耗自己的『精力』!她可能是想要美色迷惑你,你一旦被她迷惑住,跟她做多了,身體便會愈來愈虛弱!」
「原來是這樣。」我說。怪不得她的身體跟夢境的不一樣,不然,我知道她是鬼,就不會跟她上床。




「張先生,還有一件事。」小嵐說。
「甚麼事?」我問。
「你的同居女朋友,小慧。」小嵐說。
「小慧!她怎麼了?」我問。
「她跟你說,自己是在華恩中學畢業。雖然這間中學已被殺校,但我們還是查到了這中學歷屆畢業同學的名字。這間學校從來沒有一個叫林小慧的學生畢業。」
「沒有嗎?」我說︰「那‥‥‥她為甚麼要講大話?」
「為了掩飾她的過去。」小嵐說︰「在調查何潔儀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件事。她第一次賣淫被捕時,跟她一起被捕的,還有一個只有16歲援交少女,她的姓名跟你的女朋友一樣,叫林小慧。」
我嘴巴半張,瞪圓眼睛,望著女社長。
「我們對這個林小慧作出了調查。她被捕時,說自己是在協同中學讀F4的。」小嵐說︰「我們去過這間中學查過,的確有這個學生,但她沒有畢業,只讀了F4上學期。原因是她賣淫被捕!」
聽著‥‥‥聽著‥‥‥我的心一直的往下沉!
小慧果然是做援交的!
16歲便開始做!
她在騙我。
「這樣的話,出現了一個問題。」小嵐說︰「小慧為何會牽涉到這件事。她在這件事中到底是甚麼角色?是被迫的,還是怎樣?」
「我希望她是被迫的!」說完,我想起了一件事。




「女社長,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說︰「最早的時候,小慧說很討厭我背後的『法力刺青』,叫我把它洗掉。只是我堅持不肯。最近,她突然改變了,叫我千萬不要把它洗掉。這是甚麼原因?」
女社長望著我,過了幾秒才說︰「原因大概不用說了吧?你自己想想就會明白。這樣的話,就證明她是被迫的。說討厭你背後的『法力刺青』要你洗掉,這肯定是何潔儀的意思。只要你背後沒有『法力刺青』,她就可以隨意對你下手!」
最初,小慧是被何潔儀威迫做我的女朋友,目的是要我洗去背後的『法力刺青』,那時的小慧,根本不愛我。
然而,我跟她相處時間長了,她對我的感覺改變了,不想何潔儀傷害我,所以叫我千萬不要洗去『法力刺青』。
這或許就是『日久生情』吧。
「張先生!‥‥‥」
我陷進沉思中,聽不到女社長的叫喚。
「張先生!」女社長再叫了一聲。
「吓!甚麼?」我回過神來問。
「在這件事還未查明和未解決之前,我建議你不要回去。」小嵐說︰「你現回去,會很危險!」
我一臉茫然的望著女社長。然後慢慢的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