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偵探社(前傳)幽靈房客: 第四十四章 為了小慧我回去劏房
第四十四章 為了小慧我回去劏房
回到所住的大廈是7時。
我沿樓梯上到二樓，拿出鎖匙，打開鐵閘，再打開木門。
走廊沒有人，六個房間的門都關閉著，平時放飯菜的摺枱不見了。
我關上鐵閘和木門後，向我的房間走去。我想先看一看小慧。
坐地鐵回來時，我打了一個電話給她，她關了機。
當我走到豪仔的房間時，房門打開。
房門一打開，一股香水氣味飄出來。因為開門的是何潔儀！
她穿著湖水藍色連身短裙。長長的頭髮披在雙肩上。
「進來吧﹗」說完，她退回房間。
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邁開腳步，走進房間。
原來放在走廊的摺枱被搬進了豪仔的房間。
這時摺枱打開了，成為一張圓形的桌子。細小的房間，僅能夠放一張圓桌。
桌面上擺好了各人的碗筷和餸菜，我無心去看是甚麼餸菜。
圍著桌子放了六張摺凳，坐了四個人，房東何世輝、歐陽德龍、韓維哲和小慧。
有兩張是空著的。
大概一張是何潔儀坐的，一張是留給我坐的。
四個人都垂下了頭。
「坐！」何潔儀說。
「不用了！」我說︰「有話便說吧！」
「不要心急，先坐下來！我們一邊吃一邊談。」何潔儀說。
我想了一下，我不急，看她想怎樣？於是，我說︰「好！」
留給我坐的摺凳在小慧的身邊，我坐在上面。
小慧低著頭，雙手互握，放在小腹上。我看到她的手在顫抖！
桌面上除了餸菜，還放了三瓶啤酒，都是我所喜愛的牌子啤酒。
「來！飲啤酒！」何潔儀一邊說，一邊拿起桌面上的啤酒，替各人的玻璃杯倒酒。
替各人倒了酒後，何潔儀舉起酒杯，跟我說︰「我是靈體，不能飲酒，但也想跟你飲一杯！」
說完，她把酒杯送到嘴巴，仰首把杯裏的啤酒一飲而盡。
啤酒一飲進去，便響起水聲。
我看到啤酒從她的窄身裙裏流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我的身體顫抖起來。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未看過她吃喝。她從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都是把飯餸拿到自己的房間裏吃。吃完便把碗筷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飲吧！」何潔儀拿著空酒杯說。
我伸出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然，我是人，啤酒是落到肚裏，不會從『下面』漏出來！
「真高興！」何潔儀一邊說一邊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左邊是房東，右邊是歐陽德龍。房東不再垂下頭，他定眼的望著桌面上的餸菜。
而歐陽德龍還是垂下頭，他坐在我左邊，我看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大概他在害怕何潔儀利用完他後，會殺了他。
韓維哲坐在我對面。他臉色蒼白，可能跟歐陽德龍一樣，害怕這是自己的最後晚餐！
「來！吃飯吧！」何潔儀說︰「小慧！子軒喜歡吃甜酸排骨，妳夾一塊給他吧！」
小慧沒有夾，她的身體抽搐著，淚水滴了下來。
一股怒火湧了上來。
「啪！」一聲，我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的碗碟立時震動了一下，倒滿啤酒的杯都濺出了啤酒。
「妳玩夠味！有話就講！不要再搞花樣！妳想怎樣？」我大聲的說。
何潔儀微微一笑，說︰「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好開心！我搞這麼多，就是想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又驚！又嬲！但又無可奈可！哈！哈！‥‥‥」
我憤怒的瞪著她，她卻一臉開心哈哈大笑！
笑完後，何潔儀說︰「我知道你好想知道事件的真相，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會告訴你的，好讓你死的眼閉！」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後把酒杯送到自己的嘴巴前，卻沒有喝下去。
她好像想起自己是靈體，不能喝酒似的，於是把杯酒放回桌面。
「6年前，我開始做援交。」何潔儀說︰「我想賺一筆錢，買一個細小的單位，然後跟我的男朋友結婚。為了盡快賺到首期的錢，我好努力的接客，不揀客，甚麼人只要肯出錢，我都跟他上床，我甚至在街上拉客。我做了一年，賺了一筆錢，我算過，只要再做多兩年，就賺夠首期的錢。但最終我的夢想不能實現，因為我被逮。我是瞞著男朋友做援交的，因為我知道他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是做援交。他知道了之後，便搬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信裏說要跟我分手。我打他的手機，他不肯接，發短訊，不回覆。我的男朋友就是豪仔，我很愛他。我的夢想就是買一個細小單位，然後跟他結婚，組織一個家庭。這個夢想快要實現時，卻給你破壞了！只要當時你肯放過我，我做援交的事豪仔便不會知道。」
「妳要我再講多少次！當時，我不能放妳走！」我說。
何潔儀好像沒聽到似的。
她拿起酒杯，把裏面的啤酒倒進湯裏。是蕃茄魚湯，我最愛喝的湯！
「豪仔走了，我好傷心。我打算不再做援交。但我有許多舊客，他們找我，有些願意出高價跟我做。於是我又做起來。有一次，我接了一個新客，做完後，手袋被他偷走了。」何潔儀的眼睛斜斜的望了韓維哲一眼。她口中偷她手袋的新客就是他。
這時的韓維哲垂下頭，所以他不知道何潔儀看了他一眼。
何潔儀繼續說︰「當時我感到好傷心，男朋友走了，自己做援交又被人偷手袋，我跪在地上哭了很久。我感到好灰，想到死了算！第二天，買了炭和爐回家。我發了一個短訊給豪仔，說我要自殺，然後點起炭爐。我希望豪仔看到我的短訊會趕回來。但他沒有回來‥‥‥沒有回來‥‥‥」說到這裏，何潔儀垂下頭，雙手捂著臉。
她的身體抽動著，她在哭。
哭聲很快停止。
何潔儀放下雙手，她的眼睛紅了。
「豪仔不是沒有回來。他回來了，但他回來時我已經死了，而且，屍體都發臭了！」何潔儀說︰「我做援交賺了一筆錢，我想到我如果死了，豪仔可能不知道我有這筆錢，所以我事前把這筆錢從銀行裏拿了出來，交給一個好朋友，叫她把這筆錢交給豪仔！‥‥‥」說到這裏，何潔儀淒然一笑。
「我以為我這個好朋友信得過，但我看錯了！我死了之後，她沒有把這筆錢交給豪仔。她把這筆錢據為己有！」何潔儀望向我，說︰「你知道我這個好朋友是誰嗎？」
我沒出聲。我猜到是誰？
我身邊的小慧原本停止了哭泣，這時又哭起來。而且哭得很厲害。
「就是你的女朋友，林小慧！」何潔儀說。
「儀姐！‥‥‥」小慧抬起頭，哭著說︰「‥‥‥對唔住！‥‥‥但‥‥‥我當時‥‥‥真的好需要這筆錢替我媽醫病‥‥‥那些藥‥‥‥好貴！‥‥‥如果不是為了為了替我媽醫病‥‥‥我都不會做援交‥‥‥」
我覺得小慧好像是想講給我聽似的。
原來她是為了替媽媽醫病，所以做援交。
「‥‥‥我‥‥‥是想先用了這筆錢‥‥‥跟著再慢慢還給豪仔‥‥‥我估唔到會這樣的‥‥‥我真係估唔到會這樣‥‥‥」小慧哭著說。說完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我死了之後，豪仔替我辦喪事，買一個骨灰龕給我。」說到這裏，她笑了一下，然後望向身邊的歐陽德龍，說︰「我生前做援交，有很多客人，他們都讚我漂亮，估不到死了，也有吸引力！如果你不是對我做猥瑣事，我是不會搞你的。這是你自己攞嚟的！」
歐陽德龍的頭垂得更低。
「豪仔認識我之後，沒有再做扒手。」何潔儀繼續說︰「他去了一間車房學修車。但工資不多，只夠他自己用。他替我辦喪事和買骨灰龕的錢，是問『大耳窿』借的。借了錢，他沒錢還，時間越長，利息越厲害，為了盡快還錢，豪仔想靠賭博贏錢還債。結果還不了債，還欠多一筆賭債。走投無路，他拿著一支假槍去打劫銀行，結果被巡邏的警察槍殺了！」
何潔儀說到這裏，望向身邊的房東。
「連開三槍！向著頭來打！有這個必要嗎？」何潔儀望著房東說。
房東不發一言。
「坐在這裏的人都對不起我，我要向你們報復！」何潔儀說。
「我沒有做對不起妳的事！當時，我只是公事公辦！」我說。
我這句話激怒了何潔儀，她一手拿起一碟炒蛋，便向我潑過來。
我自然反應的抬起手擋，碟跌落桌面上，但有少許炒蛋濺在我的臉上。
身邊的小慧也被波及，身上沾著自己所炒的蛋。
但她沒有理會自己，用長袖襯衫的袖口替我擦拭臉上的炒蛋。
「你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何潔儀厲聲說︰「最對不起我的就是你！你是罪魁禍首！我決定放過他們，只要他們肯幫我做事。我不用他們死！但張子軒你就一定要死！」
我捉住小慧的手，示意她不用擦了。沒所謂，只是一些炒蛋而已。
我放下小慧的手，瞪著何潔儀，說︰「來吧！過來殺我吧！妳要殺我便殺，用不著搞這麼多花樣？」
「我就是喜歡玩花樣。好似貓捉到老鼠後，玩他一輪才咬死他！我要你在死之前受一下苦。我要小慧做你的女朋友，讓你愛上她，之後再告訴你她只是一個援交妹，16歲就為錢跟男人上床，她做援交比我還做得更爛，只要肯加錢，就跟男人打真軍！不過都算她好彩，沒有患性病！」何潔儀說︰「還有，她是一個貪心信不過的人，拿了她好朋友的錢！」
小慧再次垂下了頭，淚水像缺堤的洪水湧了出來！
「知道豪仔為甚麼不在嗎？」何潔儀突然這樣問。
我沒出聲。
「他太仁慈了，叫我放過你！也不想我色誘你！他不想再搞下去，所以他不會再出現。」何潔儀說︰「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之所以自殺，阿豪之所以去打劫銀行，全是因你一句『公事公辦』所導致！」何潔儀指著我厲聲說︰「你是害我的罪魁禍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那你想怎樣？」我瞪著何潔儀問。
她笑了一下。是淒然一笑。
「我都玩夠了，係時候來一個了斷！」何潔儀說︰「你害得我自殺，我也要你走上這一條路！我不動手殺你，你自殺吧！」
「如果我不自殺呢？」我說。
何潔儀扯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叫何世輝、歐陽德龍和韓維哲離去。「走吧！這裏沒有你們三個的事！滾蛋吧！」
韓維哲首先站起身離去。他這一晚，好像就是等何潔儀這一句話似的。
跟著是歐陽德龍。
房東何世輝沒有走，依然坐在坐在摺凳上。
「為甚麼還不滾蛋？」何潔儀望著何世輝說。
「這個單位是我的，這是我的家，我滾到哪裏去？」何世輝說。
「滾回你的房間去！」何潔儀大聲的說。
何世輝慢慢的站起身，卻沒有立即離去。他望向何潔儀，說︰「何小姐，張子軒沒有錯，如果說錯，我是犯了最大的錯！連開三槍，確實沒有這個必要！」
「滾！」何潔儀大聲的說。
何世輝垂下頭離開房間。
房間剩下我、何潔儀和小慧。
「張子軒，我知道你很愛小慧。」何潔儀說︰「但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如果不是她貪心拿了我錢，而是把錢送到豪仔手上，豪仔便不用借『大耳窿』錢，也不會走投無路之下去打劫銀行。所以，她也要死！」
「不過，我可以放過她的。條件是你張子軒自殺，我已經替你買了炭和爐。那個爐，跟我當年自殺的一模一樣。只要你自殺，我就放過小慧，以後都不會搞她！」何潔儀說完望向小慧說︰「跟我走！」
「小慧！不要跟她走！」說著，我拉著小慧的手。
何潔儀雙手握著桌子邊緣，用力一翻。
我迅速拉著小慧站起身。
桌子被翻轉倒在地上，碗碟杯「呯！嘭！」碎裂，餸菜湯散滿一地。
翻倒了桌子後，何潔儀的臉轉成灰黑，眼角和嘴角滲出血。她衝向我，抓著我的衣領用力一拉，再一推，把我推倒在地上。
她推我的力度很猛，不似一個女人。
原來『靈體』的力量這麼大。如果沒有『法力刺青』，她要殺我，易如反掌。
小慧衝向我，想看我有沒有事，卻被何潔儀一手拉住。
她把小慧拉向房門，來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望向跌在地上的我，說︰「明天我回來，要看到你死在床上！不然，我把小慧從這座大廈的天台掟落去！」
「走！」她用力一拉，把小慧拉走。
我無能力救小慧，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著她被何潔儀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