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飛仔的手機早已被我奪眶而出的淚水所淹沒。原來飛仔之所以不來上學,是因為怕他的表情會把我是設置者的事實披露於人前。真是傻──明明李浩彪都已經說服了孫楚耀別把這件事說出來,這樣的話你的死不是白費了嗎?
 
對了,說起來,在這段文字上最後所說的「不要怪李浩彪」是何解呢?
 
「看來你已經讀完飛仔最後給你的說話了」後方傳來了熟識的雄性聲音。
 
「你有什麼要解釋嗎,彪?」我回頭跟他說。
 
「你應該也知道──」李浩彪邊走近邊說:「──藍飛宇有問過我你會不會是設置禁忌的人吧?雖然說是『問』,但從他的口吻中已經十有八九肯定是你的了。」
 




我無言地看著李浩彪,想不出那怕是一個字回應他。
 
「我看既然他也已經幾乎肯定是你了,也就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他繼續說:「最後他知道必然會從自己身上透露出你是設置禁忌者的事實,便向我問導有沒有方法可以防止這件事情發生。」
 
此時我腦中靈光一閃,及後以顫抖的聲音質問李浩彪:
 
「所以,你便向他提出不要去上學的事實嗎?」
 
他顯得有點抱歉地點點頭。
 




「你為什麼要慫勇他去死?」我緊握拳頭,同時衝上前向李浩彪揮拳。
 
他中了我的一拳,應聲跌倒在地上。
 
「我說──」他慢慢地爬起了身子
 
「咚」
 
我不等他說話,便再度向他揮出拳頭。
 




「既然你都有計謀可以讓人不對我『提出質疑』,為何又要叫他去送死?」我激動地說。
 
「我說──」李浩彪再度扯起了身子:「當時的計謀只適用於打算對你質疑的人是孫楚耀上。退一步想,如果讓郭菲渝她們知道了你就是設置禁忌者的話,那麼你便十死無生了。」
 
「我寧願死的是我!」我說。
 
這是真心的,為了兄弟、為了朋友,我可以為他們去死。
 
「藍飛宇都是這樣想──」李浩彪擦了擦被我打出了血水的嘴唇:「他自知不能夠隱瞞好你就是設置禁忌者的事實。再加上你昨天在班中故意引誘別人向你『提出質疑』的舉動,可想而知他們會不留情面地質疑你。所以藍飛宇就同意了我的提議,用自己的死亡換取你生存下去的機會。」
 
「雖然我也有勸過他嘗試隱瞞一天,只要這天成功你就安全了。」他整理一下眼鏡說:「但他是真的沒有信心可以管理好表情,假設被人質問一下的話便會什麼也透露出來了。在這情況下他只好犧牲自己的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傻。讓我去死不就好了嗎?」我傷心地說。
 
想不到害死飛仔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己。




 
「你看了他最後的遺言還不明白嗎?」李浩彪拿起了飛仔的手機:「他對於六年前差點害死你一事還耿耿於懷。他是一個好人,他不會再想因為他的原因而讓你受到傷害。」
 
雖然想回應些什麼,但早已被淚水浸沒的我,就算是哽咽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最後──」李浩彪把紙巾遞給我:「他便委托我保管好他最後的說話,然後拿給你看。起初我也不打算讓你知道事實的真相,但看到你不顧一切地飛奔到他的家中,還有在內逗留了一段長的時間後,我就決定用他交付給我的東西叫你出來,讓你知道『真相』。」
 
我用紙巾把掉下來的淚水抹乾,整理好呼吸後問:
 
「那為什麼他要委托給你?他大可以把手機留在家中或找其他人吧?」
 
「首先,他不把手機留在家中的原因是怕讓他的母親知道。」他說:「試想想,哪有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了他人所死後,還會對那個人心慈好善?還有,如果這樣算是洩漏了禁忌遊戲的話,他的母親不就要死了嗎?」
 
「再者──」他繼續說:「只有我才知道他的決定,不委托我可以委托誰?要是其他人的話恐怕不會冷靜得答應他的要求。最壞結果可能是你們二人也要死。我之所以選擇把真相告訴你,除了是因為你與藍飛宇之間的友情外,還有就是如果你因為不知情而就此沒精打彩下去的話,那麼我們今後要怎樣制定生存下去的策略?」
 




我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事實上──」李浩彪拍了拍我的膊頭:「你在看到他的遺書之前,在學校不是努力的掙扎求存嗎?你在不能夠確定事情真相的學校裡,不是因為不想死而對孫楚耀卑躬屈膝嗎?那麼你便不要浪費了這條藍飛宇用自己生命換回來的命。」
 
我無言而對。的確,我在知道飛仔被賜與死亡的時候是有傷心過,但很快便回復心情並想辦法怎樣避過別人的質疑。我之所以現在會淚流不停,難道是因為知道了他是為了我而犧牲才會這麼傷心的嗎?我不知道──
 
最後,我不發一言的靜靜地目送李浩彪最後的背影也離開了這個秘密基地。我也不知在原地呆站了多久,就知道回家之時早已入夜。
 
思維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還是有些地方感到有點奇怪。為何在李浩彪確認跟我說出真相後,要刻意用迂迴的方式把我引導到秘密基地呢?想了想,可能只是怕關於禁忌遊戲的事情會被其他人所聽到吧,這點小事也沒有必要向他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