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星走後,紀京孤身一人站在斷崖之上,遙望漆黑的大海,心裡想著與趙倩相戀四年的點點滴滴,嘆了一口氣,心道:還是先把倩的事情處理好,再閉關修煉。
 
紀京飛回宿舍,早已是筋疲力盡,手指觸碰插座,徐徐充電,不到數秒,心中苦悶,旋即撤手,嘆了一聲,暗自傷神:「和她已經分手,這吸不吸電還有什麼意思?」又是嘆氣,又是傷心,要知道紀京充電等於常人吃飯,他因趙倩而咽食不下,這一晚竟無心充電,倒頭便睡。
 
朦朦朧朧中,他隱隱約約看見一段段模糊的畫面,一群奇模怪樣的人拼命求救著,雖然不清楚實際情況,但傳達非常人所理解的悲傷、怨恨以及憤怒等負能量情緒。
 
醒來後,紀京拭擦臉頰上的冷汗,沉思於適才的夢境,自從服食龍玉,紀京一貫不曾睡眠,深夜時間也幾乎用在研究異能和四式,所以做夢什麼的,更是數年未有,可回想起剛才的夢,雖然不太真實,可夢裡巨大的負面情感,卻依然令他產生震撼與不安。
 
他喝了一杯水,讓心情平復,接著稍作梳洗,用手機撥打趙倩的電話,打了三次,卻無人接聽。
 




現在是清晨時分,宿友們都還沒起床,紀京打算悄悄出門,直接上女生宿舍。
 
日間時間,只要在宿舍長那裡登記,男生也是允許進入女生宿舍。
 
紀京路經校園中央廣場,四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裝著各種器材,看來大家都在準備一個月後的校園慶典,當然,最令人期待的還是當晚浪漫的面具舞會。
 
紀京也沒留心周圍的裝飾,心中只想快些見到趙倩,誰知在轉角處,不小心撞到一名女學生!
 
「不好意思……」體質強健的紀京自然無事,連忙扶起女學生,看到她的模樣,倒吸一口氣,好撞不撞,竟然撞上一位美女!
 




那女生雪瑩般的美目怔怔地看著紀京,略帶含蓄的嘴唇如杏花待放,亮黑的秀髮如瀑布般飄散在右肩,玉臂如蓮藕般細嫩嬌滑,實在難得一見的清純美女。
 
紀京望得癡了,隨即想起趙倩,連忙正色鞠躬:「抱歉,我趕時間。」正待離開,誰知美女竟主動抓住紀京的手臂,扮作生氣的笑容,用流利的香城話說道:「喂,你唔係唔知我系邊個呀嘛?」
 
「啊?」紀京一頭霧水,在他認識的人當中,大三似乎沒有像她這種大美女,當然除了趙倩以外。
 
「你裡個人真系幾搞笑喔……」美女放脫紀京的手臂,芊芊玉指抵住嘴唇,吹氣如蘭,紀京仿佛聞到一陣芳香,又是一癡,只見她撕下一張筆記本的頁腳,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交給紀京,嫣然一笑:「我叫范琪琪,得閒搵我啦,拜拜!」說罷轉身離開,風姿綽約,連身材也是尤物中的尤物。
 
「范琪琪?」紀京頓時記起這個名字,不正是易文軍說的二年級的校花嗎?
 




這一刻,紀京感覺到幸福如水,快要溢出杯子。
 
沒想到高中被女生當作喪屍隔離的乞丐,今天竟被一位校花搭訕,還主動上交手機號碼,這真是紀京的人生嗎?
 
他突然有追上去的衝動,剛抬步,卻想起趙倩傷心欲哭的面容,把心一橫,立刻趕去女生宿舍,登門找人。
 
來到趙倩的住處,紀京敲門數下,趙倩的室友睡眼朦朧地出來應門,紀京向她詢問幾句後,得知趙倩和楊子江出去了。
 
室友問紀京昨天去了哪裡,紀京隨口言謝,卻沒有多解釋什麼,此刻感覺到一種莫大的醋意和心痛,想不明白趙倩突然變心的理由,以趙倩的為人,絕不是那種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生。
 
「難道嫌我太窮?」紀京想到這裡,踏著黯然的步伐,回到男生宿舍。
 
「阿京,你終於返來啦?你知唔知琴日我地捱左三餐公仔面……」何家幹還沒說完,被謝耀德阻止,紀京被趙倩甩的事情全校皆知,知道這時候不應該煩著他。
 
「阿京,你回來了,」易文軍臉上帶著幾分認真,搭著紀京的肩膀道:「先回房間坐吧。」




 
二人進了房間,何家幹打趣道:「佢地會唔會系入面搞基?」被謝耀德大力拍了一下腦門,何家幹痛得眼淚直流。
 
房間內,紀京沉默不語,易文軍也靜靜地陪伴,其實紀京也不是那種感性之人,傷心一會兒,又振作起來,只是想不通為什麼趙倩會離開自己。
 
「別想這麼多了,」易文軍熟知紀京的性格,道:「現在你和趙倩搞成這幅模樣,下個月的面具舞會,恐怕是不能一起,我有個建議,倒不如……邀請范琪琪?」
 
紀京抬頭望著易文軍,微帶怒意:「你的意思是,要我利用其他女孩去氣倩?」
 
易文軍見紀京頗為激動,連忙揮手:「不是的,我只是比較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畢竟你算是我大學裡最熟的人……在我印象中,趙倩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孩,我也不太相信趙倩會這麼簡單就變心,眼下有個機會,你和范琪琪一起參加舞會,過程中觀察一下趙倩的變化,如果她是真心愛你的話,一定會找機會向你解釋,但如果她毫不在意的話……」
 
紀京自然明白易文軍的意思,接道:「那就表示我和她真的完了。」他又想了想,道:「可是這樣利用其他女孩,好像不太尊重范琪琪,做法卑鄙了一點……」
 
「其實范琪琪不一定是喜歡你才邀請你的,」易文軍的分析力極強,或許和他喜歡閱讀戰爭歷史有關,頗有軍師的影子:「要知道范琪琪與趙倩同屬校花,只不過不同年級罷了,可是趙倩的人氣明顯比她高,雖然這麼講有點陰謀論……不過我認為,范琪琪是為了搶走趙倩的男友——也就是你,這才傳話要你邀請她參加舞會。」
 




紀京暗覺易文軍的話有點道理,如果范琪琪利用自己增加人氣,自己反利用她測試趙倩,倒也不算卑鄙,大家各取所需,想了許久,道:「好,我……答應吧。」
 
易文軍打電話給張芷虹,約好舞會前一晚吃飯,四人互相熟絡一下,對方兩女孩,己方也兩男生,倒也不算尷尬的組合。
 
紀京向三位宿友隨便唬了個回鄉探親的藉口,便隻身離開大學,在附近的自然保育區裡,找到一處僻靜的石洞,打算在此處閉關數日。
 
第一日,紀京將正宗四式融會貫通,更正之前錯誤的方式,再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平平度過。
 
第二日,紀京開始研究雙龍崩,他集中真氣於雙拳之中,雷龍真氣化作兩團銀色光球。
 
正打算集中更多的真氣之時,忽然光球內部產生一股逆行衝擊,紀京大驚,卻已是收勢不及,「轟」的一聲,雙手忽然爆炸,石洞裡立刻煙霧瀰漫。
 
煙霧過後,紀京如死狗般倒在地上,只見他手掌斷裂,手掌以至上臂的肉塊,血淋淋地炸開一地,情況慘不忍睹。
 
「這……怎麼回事?昨日還好端端的……」這還是紀京自修煉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他一邊調動千變氣治愈雙手,一邊思索著爆炸的原因。




 
「難道雷龍真氣和大哥的神獸真氣性質不同?想來大哥從未沒收過徒弟,更不會隨便將絕技傳授他人,以致他以為人人都可學成,昨日我小試此招,也沒敢用多餘的真氣,所以才無事,沒想到來真時卻……唉,或許……雙龍崩不適合我……」紀京想罷,活動活動剛剛再生的雙手,又想:「我可真是賤骨頭,雙龍崩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神妙招式,居然無緣學成,可白白浪費大哥一番心意啊……」紀京心感愧疚,重新再試,這次沒有灌注太多真氣,如昨日一般,雙拳閃現小小的銀球,他輕輕打去石壁,在石壁印下一個淺淺地拳印。
 
紀京微微搖頭,嘆道:「充其量只是和鋼骨一樣的強度,或許連鋼骨強化後的拳頭也比不上……」
 
紀京無奈地望著隱隱發光的雙拳,忽然靈光一現,他的腦中看到了一種可能性,這種靈光一現,在自創雙極手和四式均有發生,所以他確信,又將創造出新的招式。
 
「那就來試試吧!」紀京興致勃勃地坐好,開始醉心研發新招。
 
他調動千變氣,集中手掌乃至上臂,散發烏黑光澤的奇異金屬,快速生成於皮膚之上。
 
此物正是金剛,乃四年前吸收白帝得來的異能,紀京曾多次試驗,確實是無堅不摧的天下至寶。
 
紀京調整呼吸,進入放鬆狀態,這一次,他想看看金剛能否抵抗雙龍崩的破壞力。
 




紀京以趙白星所教,加上剛剛的靈光一現,雙拳平胸,最小限度使出雙龍崩,雙拳的銀光若隱若現,接著金剛化作精甲,護住胸口及手掌。
 
紀京小心謹慎,深呼一口氣,雙拳慢慢拉開距離,拳心光球也漸漸向中心點移動,兩顆光球融合一起,驀地裡銀光四射,形成更亮、更醇厚的光球,然而最明白其驚人之處的,還是紀京自身,因為他發現,這光球隱藏的力量,竟比趙白星的雙龍崩光球更加強橫數倍!
 
紀京強自壓下興奮的心情,維持姿勢,慢步走出山洞,他估計要是在洞裡試招,大概需要花時間找新地方修煉。
 
紀京用雙掌釋放氣網,以包住之勢,控制光球裡的能量暴走,走到一處岩壁前,雙臂打出,將光球打入岩壁!
 
霎那間,「轟」的巨響響徹樹林,彷彿轟炸機空投炸藥,鳥獸聞聲驚走,那光球竟在岩壁打出一個恐怖的大洞!
 
饒是紀京早已用金剛和「鋼骨」防禦,還是被此招的威力震開數尺,金剛硬化的雙腳,在地上拖出兩條長痕,一股強烈的昏暈感,直衝紀京的腦門,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要吐出來一般,若是以肉身使出,恐怕此時紀京早已碎尸萬段!
 
待得紀京確認身體無事後,上前查看自己開出來的大洞,大洞以剛才打出的光球為中心,岩壁連地面一處,均被強行打出一個圓形大洞,保守估計,這壁洞邊緣直徑約十米,深度為半個成年人身高,此等威力,比之雙龍崩足足強兩倍!
 
紀京興奮地跳了起來,在空中翻跟斗,落地時卻摔了個狗吃屎,心道:這招幾乎用盡我全身力氣,真氣也耗損不少,看來和雙龍崩一樣,要到必要情況才能使出的招式。
 
如是兩日,紀京埋頭練習雙龍崩改版,不斷修改、嘗試,失敗受傷,以千變氣治療。
 
到了山洞修煉的第五日,紀京終於掌握雙龍崩改版,若是臨陣對敵,只要用金剛硬抗對手攻擊三秒,便可使出新招。
 
眼見修煉有成,紀京心懷滿足地飛回大學,打算找各科教授請假一個月,他還記得要做SD7的臥底任務。
 
臨近畢業,大三學生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論文或玩樂上,教授也沒特意為難紀京的請假,一一批准。
 
之後,紀京處理完魔術學會的事務,以「影沒」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大學宿舍,卻發現宿房無人,宿友們都不知去了哪裡,他四處需找,碰見一名魔術學會的大一學生,他告訴紀京今天大二和大三有軍訓活動,全體學生去了小花園,現在正準備出發。
 
紀京暗叫糟糕,他剛剛請完假期,估計已沒了大半學分,這次軍訓加分不少,可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說什麼也要趕上。
 
一想之下,他連忙奔去禮堂,學生早就無影,開啟穿雲眼,視力倍增,直達十公里,橫掃三百六十度。
 
過了數分鐘,紀京終於找到一輛長車,坐滿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便朝那方向疾飛,瞬間隱形,也不知有沒人看見,他想,就算看見,一晃而過,還以為只是眼花。
 
他飛出校園,猶如振翅飛鳥,很快發現公路上前往軍訓的長車,悄悄從車尾的窗口飛進去,解除「影沒」,好在車上學生顧著聊天或玩手機,竟無人留意紀京憑空出現。
 
紀京往車頭方向走,見易文軍和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孩坐於第六排,還有一面之緣的范琪琪與一名陌生男生坐於第七排。
 
紀京微微躊躇,最後還是走去易文軍處,揮手笑道:「臭小子,泡妞就忘了兄弟嗎?」
 
范琪琪一見紀京,臉上浮現一抹不為意的喜色,又斜眼看看身邊的男生,面露尷尬,對翹眉男低聲說道:「浩然,你坐前面好不好呀?」想必是他主動坐在范琪琪旁邊,畢竟像范琪琪這種知名校花,目前單身,必定成為廣大男生追求的大熱門。
 
易文軍又驚又喜,笑罵:「混蛋,回來也不說一聲,還以為你去不了軍訓了。」正待向紀京介紹身旁的張芷虹和范琪琪,那叫浩然的翹眉男,見范琪琪對紀京的神情,自然心有不甘,卻又不想忤逆范琪琪的意思,唯有識相讓出位置,與紀京擦身而過之際,低聲威脅:「小心睇路!」
 
這句紀京自然聽見,不欲惹事,指著前面座位,用香城話笑道:「唔使啦,我坐前面得啦!」
 
浩然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在紀京耳邊低聲道:「醒目仔呀,知我系你惹不起嘅人……」
 
紀京一臉茫然地回答:「sorry,我唔識你哦。」
 
浩然臉色紫沉,眼神射出濃濃恨意,轉而變成奸笑臉,順其自然地坐回范琪琪旁邊,食指淡然指著紀京,特意用周圍人可聽見的聲線,道:「琪琪啊,里條大陸仔邊個來架?香城話都講唔淨,仲來香城讀咩大學啊!」
 
香城曾被鷹國殖民一世紀之久,十年前回歸祖國,由於文化、教育等各方面因素,香城人對於來自華國內地的人,仍存在一定的成見與歧視。
 
果然,浩然此句一落,車廂響起不少譏笑之聲,本來想幫助紀京的易文軍,也閉上嘴巴,臉色卻難看起來。
 
范琪琪睜大美目看著紀京,她想知道,接下來紀京會如何處理這種被辱的情況。
 
誰知紀京輕鬆一笑,沒有理會,竟轉身離去。
 
浩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擺著臭臉,指著紀京的背影恥笑道:「各位觀眾,里啲就叫做淆底獸啦,驚講啲香城話出來被人笑喔,所以就走佬啦,大陸仔,醒你一句,返鄉下耕田啦!」
 
這下引起更多學生注目,香城地小人多,不少人對於大陸人移民香城,和本地人爭奪資源十分不滿,一時間竟有不少人附和浩然的惡言。
 
「系咯,大陸人真系無家教,宜家去主題樂園唔系睇卡通人物,系睇啲大陸人點樣霸廁所。」
 
「咩啊,大陸人使鬼去廁所咩,佢地周街解決架啦。」
 
「好心佢地就唔好搬來香城啦,又話五十年不變,又話一國兩制,超,埋又係得個講字……」
 
面對周圍的冷嘲暗諷,同樣身為內陸人的易文軍,儘管胸中百般氣憤,卻也知一人難敵眾口的道理。
 
范琪琪厭惡地看著浩然,忍不住說道:「你份人都幾囂張下哦。」
 
誰知浩然以為范琪琪正喜歡囂張的男生,氣焰更甚,迅速起身,拉住正離去的紀京,笑道:「喂,大陸仔,夠姜企係到比我插……」誰知此時的紀京全身諸穴盡破,氣力早已非昔日可比,浩然一拉之下,完全拉不動他的肩膀,整個人失衡,失手碰跌旁邊女生的橙汁,連帶橙汁一併摔在地上,橙汁毫無懸念地淋在臉上,模樣狼狽至極。
 
要是沒人,倒也無所謂,可浩然自己引起騷動,自己表演出醜,這一幕,強逼著二十多位學生觀看,就在他跌倒的下一刻,車廂內爆笑四起,紀京轉頭一看,也是啞然失笑,伸手道:「朋友,無野呀嘛?」
 
浩然臉頰通紅,沒有接下紀京的手,匆匆站起,指著紀京的鼻子罵道:「仆街仔,同我小心點!準備埋單啦你!」狠狠朝紀京肩膀撞去,哪知紀京看似文弱,實則體格已非常人可比,普通人不小心撞到紀京,倒也無事,要是特意為之,衝力過大的話,像碰見范琪琪的時候,非摔倒不成。
 
果然,浩然撞上紀京,如撞到鋼板,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一下,眾人的笑聲更為洶湧,紀京也不再掩飾,捧腹大笑,道:「哈哈……喂,朋友仔……要行過去同我講聲埋得咯,定你想表演比我睇下咩叫仆街……」此話一落,眾學生笑得更是起勁,前座的領隊軍官終於按耐不住,回頭喝道:「邊個再吵,陣間落車去操場跑十個圈先!」
 
領隊權威的發言,令學生們的笑聲戛然而止,浩然灰頭土臉地站起,紀京笑著讓出一個身位,然而在二人擦身而過的瞬間,浩然目露殺機,長期在神圳街頭打混的紀京,自然感覺到此人,絕非尋常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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