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傳-II】《維吉爾，一位窮賤但想讀醫的人》: 醫生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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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連串激烈的舉動使圖書室的深處發出一道聲音，難道我不是唯一一位在這室內的人？
 
……
 
一位穿著白色短裙，睡眼惺忪的女孩從我前方的木製書櫃後走出來，原來是Catherina竟然一直在這裡靠著那書櫃睡著覺，是我剛才那下狂怒吵醒了她。
 
「Sorry…」：我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無比慚愧。




 
「Vergil怎麼了?」：Catherine溫柔地問道
 
赤著腳的她天真地爬來我面前，我只是繼續呆呆地跪坐在原地，說不出半句話。
 
「High-school Biology, High-school Chemistry, Introduction of Human Organs, Basic Pathology…」：Catherine扁著嘴把我丟在地上的書一本一本地撿起來。
 
只她拾起所有書後，看到地上有一包橙色的藥丸，是昨天醫生開給我的內服藥!
 
「啊!」：我立即伸手取回那包藥。




 
善解人意的Catherine並沒有對那藥過問，只是看了看哪幾本書，咬著唇問道：「你想當醫生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嗎?她沒有聽到我那段洩氣的自言自語，只是被我最後那下怒吼吵醒了?
 
「嗯……」：我苦澀地點了點頭
 
呵呵，只有我那麼傻，覺得自己能做得到；我身邊的其他人一早就說過我在做夢，在追逐那天方夜譚。從來就沒有人看得起我，覺得我能達成這目標，只是我那麼的頑固和天真，不過今天我總算是認清到現實有多酷殘了。
 
「當醫生?好啊!」Catherine精靈地看著我說：「那我現在要多跟你一起玩熟，那以後我有事就來找你這醫生朋友了。」




 
什麼?!......
 
從來沒有人支持過我，她是第一位對我理想表示認同的人。我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Catherine，這位可愛的女孩只是微笑地看著我，笑得好甜……好甜；這笑容和眼神完全是真誠，沒有半點的虛偽，她所說的也不是客套話。
 
為什麼你會如此信任我?那些看著我長大的人知道我的學業背景，都沒有對我抱太大的希望或認同；你才認識了我幾星期，怎麼反而對我予以肯定?
 
「我只是想而已，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我是個一敗塗地的白痴，現在連書都沒得讀了……」：我把自己被主教拒絕的事告訴她。
 
「從小就讀水平等的學校，中學英文又學得差，現在連大學都進不來，還跟人談當醫生?你怎麼這樣都會支持我，覺得我可以當得了?」：我諷刺地笑說
 
Catherine看著我，淡然道：「當醫生最重要的條件是讀好書，進名校嗎?一位醫生最重要的東西是他的學位嗎?」
 
難道你覺得不是嗎?每座私家診所的門面和招牌都是寫著裡面的醫生在什麼名校畢業，擁有多少個醫學學位，這不是醫生最基本的東西嗎?
 




我不解地看著Catherine，她苦笑說：「學業優秀又如何?如果你在中學有一位同學，他是那種你桌上的書掉在了地上，他會當著你面前跨過那本書都不想幫你撿的；看到有坐輪椅的人想進電梯，他都不會幫忙按著開門按鈕；他平常自視高人一等，根本看不起人。這位同學在公開試通識科就算拿到了5**，然後被港大或中大醫科收了的話，你又會期待他成為一位好醫生嗎?」
 
聽你的語氣，看來你不光是打比喻，而是你在中學真的有這樣的一位同學。但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
 
「那又怎樣?為什麼你會認同我當醫生?」我苦澀地問道：「我有什麼好嗎?」
 
「因為你人善良，」Catherine咬著唇說：「你很顧及別人的感受。我自己走了你會怕我餓，特意帶東西回來給我吃；我這麼麻煩，但你肯一次又一次地接送我；每次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想都不想就走出來，從來不計較，也不理幫別人時自己會不會吃虧。」
 
「這些都是小事，不能說明什麼，」我搖搖頭，嘆道：「而且你不會試想我可能只是對你是這麼好嗎?也許是你長得這麼漂亮，我才特意取悅你，想追求你罷了。」
 
Catherine立即純真地搖搖頭，說：「不會，因為你對教會裡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而且……」
 
「而且，我覺得你喜歡的是那個……紫琴，」Catherine鼓起泡腮，說：「不是嗎?」
 
我無奈地苦笑，看著這可愛的Catherine。外表看來她好像不問世事，只有教會有事做時她才現身幫忙，平常空閒時都躲在圖書室或是鋼琴底下，但實際上她卻有用心來感受和了解這裡的事。




 
「可以這樣說吧。」：我淡然道
 
「我覺得醫者父母心，學位固然是要的，但當醫生最重要的條件不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嗎?我覺得你有，所以我相信將來一位很好的醫生現在就坐在我面前。」：Catherine嫣然一笑說
 
這位Catherine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面對著她時不需要顧忌任何事，只要簡單地做自己就可以了。每次跟她在一起時都感到出奇的窩心和自然；她是位天使，總能給我快樂和治癒我心中的傷痛。
 
我握著自己手中的藥，苦笑道：「我連自己都病都搞不定，還談什麼當醫生?」
 
「那你現在要怎樣?」：Catherine溫柔地問道
 
「我出去找茄紅素，醫生說我缺這個，」我一邊收拾自己的書包，一邊嘆道：「不出席教會聚會了，免得獻世。謝謝你。」
 
「我陪你一起去吧!」：Catherine立即坐起來穿回鞋子。
 




什麼?!你陪我一起出去?真是罕有啊……
 
就這樣，Catherine默默地在我身旁陪著我……
 
「請問有茄紅素嗎?」
 
「沒有，賣完了。」
 
我走在附近幾個街區的藥房裡，尋找我要的茄紅素，但那藥卻出奇地難找，各大藥房都缺貨。
 
「看來是沒有了，我改天再找吧。」：我嘆道
 
「所以醫生說你缺茄紅素嗎?」 ：Catherine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




 
Catherine看著我，關心地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我苦笑說：「連大學都沒得進，我注定一輩子當個不學無術的中學生了，繼續打這份雜工吧。」
 
「不要這麼不開心啦......」Catherine可憐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快要哭了。
 
「也不一定，或許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我苦笑道
 
......

別過Catherine後，我便懷著空虛，獨自走回家。我拿出手機打開WhatsApp，傳給我的朋友Franz一段信息。
 
「你覺得當無國界義工的生活怎麼樣?」：Vergil
 
信息傳出後，螢幕下方卻只是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剔號，他並沒有回覆我。
 
這天母親回到家後問我為什麼沒有完整出席教會聚會，我只簡單地答自己不想獻世。
 
洗完澡後，我皮膚上的副作用有增無減，比之前更癢，那紅斑的面積也稍為擴散了。但我沒有管太多，只是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擁著柔軟的被單能讓我暫時感到舒適一點。
 
翌日上午
 
今天是放假的日子，申請學校失敗的我再也沒有像個補習生般背上書包學通識了。我來到教會地下文化廳的琴前坐下，獨自沉鬱地彈著琴，想進入故事世界中，離開現世一段時間。
 
但我不論怎麼彈都無法集中精神，而且一股尿急感和便意亦隨之而來，於是我趕緊走到廁所嘗試努力排便。但我坐在廁所上努力用想排便，卻又排不出，想排尿也排不出，那急的感覺還留在身體裡無法釋放！

無功而返的我頹然地從廁所中走出來，不料我一走出來門廳，便有一股清香醉人的薰衣草香圍繞著我的嗅覺。我抬頭一看，一位額著留著可愛平瀏海，上身穿著淡粉色毛衣，下身穿著黑色長裙的天使正站在我面前。
 
紫琴看到我那痛苦的表情，發紅的鼻子和脖上的紅斑，頓時被嚇得十分驚慌。她擔憂地問道：「Vergil，怎麼了?」
 
「我沒事!」：我痛苦地答道
 
此與同時，我的下腹正痛得如被一千根針戳著一般。我越過紫琴，蹣跚地走到門廳的沙發上坐下，那痛苦並沒有減輕半分。
 
紫琴走到我面前，淚水已經在她的眼框打轉，她再次擔心地問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得到你嗎?」
 
「我都說我沒事啊!」：我洩氣地說
 
你怎麼幫我啊?難道你一個女孩走到藥房去替我買補腎片、通尿的還是什麼幫助排便的藥嗎?!
 
「Vergil你不要這樣好嗎?」紫琴抽泣著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離開的一年間，你會遇到這麼多的事情的。你讓我幫你好嗎?」
 
我指著自己那發紅的皮膚，激動地說道：「不發生都發生了，我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了!怎麼了?我不用你可憐啊!」
 
我一下激動過頭，眼前一黑，我居然失去了知覺……
 
……
 
我再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穿著淺藍色的病人服，坐在輪椅上。我看了看四周，發現我正身處白茫茫一片死寂的醫院，是紫琴正推著我在走廊中行進。
 
「怎麼了?你現在帶我去哪裡?」：我徬徨地問道
 
「……」：紫琴沒說半句話，只是關切地看著我，一臉苦澀和擔憂。
 
我把頭轉回面向前方，我眼前的這指示牌使我完完全全驚呆了!

 
洗腎室?!!!
 
「你推我去哪裡啊?我不去啊!」：我瞬間陷入了萬分的驚恐當中，我立即使盡全力想掙脫這輪椅。
 
紫琴驚呆地停下手來繞到我面前想讓我鎮靜下來，但我努力地掙扎離開，說什麼我都不要做這樣的事啊!
 
「讓我走啊!!!」：我激動地撐起自己的身子，不料我這下一個失衡，整個人跌倒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那沉重的輪椅隨之翻側一下壓在我腰上。
 
花容失色的紫琴立即衝過來移開壓在我身上的輪椅，淚水不斷從她那水靈靈的天使瞳中湧出，她一邊扶起我，一邊抽泣道：「Vergil我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無論有什麼事發生在你身上，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紫琴握著我的手，哭道：「你不要這樣自暴自棄好嗎?算我求你了……」
 
我激動地哭道：「你求我，我求誰啊?!我求誰去來過我啊?我都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要受這樣的報應啊!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毒不烟不酒，二十歲就搞成這樣啊!你求我，我又可以求誰啊?!」
 
紫琴聽後更是情緒崩潰,淚如泉湧，她沒再說一句話，只是跪坐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