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連帽衛衣的男孩,手按著時下流行的MP3一遍遍的跳過歌曲,靈動的眼睛緊盯著球場上那幾個踢著足球的中學生,準確來說應該說盯著其中一個才對。
 
「這小子,好像進步了。」男孩喃喃的說著,手下的動作也停下了。
 
這首不錯。
 
「Some people live for the power, yeah ~Some people live just to play the game~ Some people want it all ~ But I don't want nothing at all~」
 
男孩踏著歡快的步伐離開了球埸。
 


「老板,一排雞蛋仔。」男孩清洌的聲音傳來。
 
「光仔,今天這麼晚。」老板一抬頭看到這個頭髮染得白白的男孩,疲憊的聲線一下子高昂起來。
 
這孩子雖然頭髮染得奇奇怪怪的,但心地善良得很。
 
他這些擺小販的常常會遇到一些小混混在借機生事勒索。
 
那次他都打算息事寧人把錢給他們了,怎料其中一個小混混拿了錢還要搗亂說要給他點教訓。
 


那次,就是這孩子趕跑了那群小混混。
那天毫髮無損的他回來,手裏還拿著那筆錢。
他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
 
然後,他隔幾天便會來買雞蛋仔,偶爾閑聊中得知他在三年前孤身一人來到這個龍蛇雜處的H城,心裏更為這個善良的孩子心疼了。
 
「這是最後一排了,賣完我就要關門了」老板笑呵呵地把熱騰騰的雞蛋仔塞進男孩手裹「你啊,來得剛剛好。」。
 
「很香。」光仔把還冒著熱氣的雞蛋仔湊在鼻前,另一隻從口袋中拿出總數為八元的硬幣穩穩妥妥的放在老板皺皺的手心裏。
 


「一排雞蛋仔」男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光仔正要邁開的步伐硬生生的停止了。
 
沒想到會是他。
 
「對...對不起,已經賣...賣完了。」老板看著眼前氣勢迫人的男人,還有後面跟著他的那些人,聲音抖得不成話。
 
「讓給我好嗎。」淡淡的聲音,聽起來還頗溫文爾雅的。
 
光仔看了眼侯文華身後擁擁簇簇的随扈,個個兇神惡煞的,他不認為剛才的是一句問句。
 
買個雞蛋仔也親自來。
 
他對她,好像挺好的。


 
「是要給女朋友嗎?」光仔看著手裏還冒著熱氣的雞蛋仔,清洌的聲音裏好像有些不捨。
 
「嗯。」
 
侯文華覺得這孩子有點意思,一般人看到他,還有他的那些随扈,有那個不是嚇得結結巴巴的。
 
他好像挺冷靜的,是真冷靜還是,早有預謀?
 
想到這裏,看著男孩的目光多了幾分打量。
 
「叔叔年紀大,找個女朋友不容易。」光仔雙手把雞蛋仔遞在侯文華臉前,聲音悶悶的,頭也垂得低低的。
 
馬騮接過那排雞蛋仔,看著男孩漸漸走遠的身影,心想這孩子還真大膽,敢這樣和侯先生說話。
 


阿餘看著一臉悶悶不樂在吃著叉燒飯的男孩,手下爬飯的速度不自覺地慢下來了。
 
「雞蛋仔沒了。」像是察覺到他的打量,男孩嘟著嘴說,口裏咀嚼的力度更大。
 
阿餘看了眼那頭閃得發亮的白髮,埋頭繼續狼吞虎嚥著。
 
男孩把吃剩一半的飯盒蓋好放在阿餘身旁,頭垂得低低的。
 
阿餘覺得男孩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
 
以往每次看到他,他大多數也是蹦蹦跳跳的,雖然有時他好像會為一些事很苦惱,但情緒這樣的低落還是第一次。
 
他突然很想開口安慰他,阿餘嘴巴張張合合了一會也說不出話來。
 
他這刻才發現,三年了,他還不知道他叫甚麼名字。


 
要安慰人,怎樣也應該先知道人家叫甚麼名字。
 
「唔~」是混濁的喉音。
 
阿餘努力清著嗓子想要清晰的發聲。
 
「天氣開始轉涼了,下次給你帶些蜜糖水。」男孩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陰暗的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