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華正要伸手把她抱到床上去。
 
「我一早便知道了。」止住他動作的是淺淺的聲音。
 
「沒有甚麼比你更重要。」彭慧抬起頭看到目光有些可怕的男人時呆了幾秒,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還是看著他,緩緩的說著這令人無法抗拒的情話。
 
沒有甚麼比你好好活著重要,比你還愛我更重要。
 
她和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重生的機會是怎麼來的。


 
但好不容易才能和他重來一次,她不能再走錯路了。
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一輩子,醒來後又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她都怕這次不能和他好好的走下去了。
 
剛才她看著照片中死狀慘烈的男孩,絲毫也無法把他和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晨曦聯想在一起。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她對晨曦的事情原來一點也不清楚。
他這些年過得怎麼樣,發生了甚麼事,甚至是長成甚麼樣子,她也不清楚。
 
她唯一清楚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愛她的心。


 
其實,她不僅懦弱,還自私得很。
愛了十年的男人和失散多年的弟弟,她還是選擇了前者。
 
「文華,我愛你。」她伸手環著男人的腰身,把頭埋進堅硬的胸膛裏,低低的說著。
 
她說過,這一次,要換她做多愛一點的那一個。
 
她剛才在說甚麼?
她說,她愛他?


 
她愛他!
 
侯文華把埋在他胸口的女孩一下子扯了出來,力道有些猛,小巧的腦袋被拉出來時還晃了幾晃。
 
他看著那羞得紅通通的小臉,那雙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裏遮天的烏雲不知不覺間竟散開了,剩下的是難得一見的晴空萬里。
 
「再說一次。」男人的聲音裏有著壓抑不住的亢奮。
 
「彭慧,再說一次。」侯文華抓著女孩單薄的雙肩,急不及待的想要再三確認。
 
他怎麼了?
她好像從來也沒有看過他這樣子。
彭慧都被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有些糊塗了,眼睛怔怔的看著喜形於色的男人。
 


要知道他向來也是陰陰沉沉的。
她怎麼也沒有想過他會有笑得像個毛頭小子般的一天。
 
他應該是得高興吧?
所以才會這樣子笑著。
 
心裏霎時甜絲絲的,像被打翻了蜜糖的甜。
難得看到他這樣子,這麼可愛的樣子。
彭慧忍不住想要笑出來。
 
可是,不行啊。
這個䀝睚必報的男人要是知道她在誇他可愛,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那不如吊吊他胃口。
反正這個可惡的男人常常也變著法子來戲弄他。


 
要是她說,她是騙他的。
不知他會有甚麼反應呢?
 
但看著眼前目光熾熱的男人,那顆踴踴若試的心一下子凝住了。
 
「快!再說一次!」男人的耐性快用盡了,再也忍不住似的吼了出來。
 
她的耳朵都被吼得有點疼了。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霸道。
 
她剛才怎麼會想到說自己是騙他的。
如果說了出來,他應該會很傷心的。
 
那怕她只是和他開開玩笑而已。


 
雖然這個男人總是陰陰沉沉的,又常常欺負她可惡得很,還老是管著她這樣不許那樣也不許的。
但是,他很愛她,愛得連命也給了她。
 
在那醉生夢死的三年,她常常在想一個問題。
她是何得何能竟能在這個男人身邊待了這麼多年?
 
她不像別的黑幫阿嫂,
出色的美貌,她沒有;
嬌豔的嫵媚,她沒有;
圓滑的手腕,她沒有;
過人的智慧,她更沒有,
她好像樣樣也不出眾的,真不知道他當年是怎麼會看上她的。
 
所以,那時她才害怕他會厭倦自己,會像曾經很喜歡她的唐慕凡一樣把她扔下了。


所以,她才會懦弱得想要把他推開,來激起他對她的征服慾。
 
這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愛一個人,就應該要讓他知道。
這麼美好的一件事,經不起太多躲躲藏藏的。
 
她看著臉色有些陰沉的男人,心裏每一道皺摺也被燙平了。
心,好像從未有一刻是如此鮮活的跳動著。
 
「我愛你」她看進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彷彿如催眠了似的低喃道。
「很愛你。」軟軟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下再補上一句。
 
幾乎是下一秒,彭慧踮著腳尖封住了男人微張的薄唇。
 
許了承諾就要把它封住。
這是很久以前唐慕凡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