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㗳㗳落下的雨水沿著打在厚重的玻璃窗上,拉下一道道水㾗,暈開了的水㾗漸漸模糊了前進的方向。
下一秒,水潑橫向一掃,厚重的玻璃窗又再次回復原來的清澈透亮。
但很快那細密的雨點又再次模糊了前進的方向。

架在主舵上的長腿擱了下來,男人向後方打了個手勢便轉身退下了主舵的位置。

金屬鋼門從裏面被推開,首先邁出來的是一雙深灰色擦得發亮的中筒軍靴,厚身鞋底撞擊濕滑的甲板上濺起了陣陣水花,卻無阻男人沉穩堅定的腳步。

「哥」「老閣」一頭白髮的男孩正躲在臨時拉起的塑膠簷篷底下和幾個男人圍在一起談話,看到走上了甲板的男人連忙打著招呼。



「喬陽~過來和我聊聊吧。」男人沒有停下來,深灰色的軍靴繼續踏著激濺的水花走向微微高翹起來的船頭,渾厚的聲音穿過細密的雨點落在男孩的耳邊。

連綿的雨點被海風染上了鹹鹹味道,厚實的大掌張開攔截了不少急欲墜落的雨滴,但更多卻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有些東西是永遠也抓不住的。
就像連綿不斷的雨滴,更像那個女孩的心。

少希常常說,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一件事。
心是個壞孩子,從來也不按牌理出牌。
那她的心肯定是那群孩子中,最壞的那一個。



這三年,他們機關算盡也算不透那個女孩的心。
他不是沒想過把她搶回來,趕盡殺絕的把那顆愛著別人的心活生生的毀掉。

但那樣的念頭才一閃而過,他便攔下了。
他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她。
一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女孩。
一個會真心對他笑著的女孩。

所以,這幾年他喜歡上海洋。


喜歡上壯闊無邊,足以海納百川的汪洋。

她落下。
他便接著。

她不落下。
他還是總有辦法的。

他知道﹐他會得到她的。
這一次,肯定會不一樣。

「慕凡哥哥」男孩看著雙手撐著欄杆一言不發的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試探似的低低喚著。

慕凡哥哥在搞甚麼?
怎麼這下雨的天氣還要站在船頭說話?


怎麼把他叫了出來,自己又一句話也不話?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淋雨。
濕瀌瀌的,還髒兮兮的!真討厭!

他從小便是個愛乾淨的孩子,現在也是。
只是這副身體已經不再乾淨了。

男人一轉身便看到落寞得連眼睛也垂了下來的男孩,心底的柔軟像是被突然的戳到了。

他真的和他姐姐得像,連悲傷也這麼像。
像得連他每次下手也總會感到有點不忍心。

這個男孩是這埸爭奪中最無辜的受害者。
明明是最天真善良的那一個,卻又是被算計得最慘烈的那一個。



三年前的事,是他做的。
那個他恨之入骨的賀新,其實是他的人。

他會補償他的。
等他成為了他姐夫後,他會好好補償他的。

「那批貨就放在這裏不會有人會找得到。」殷奪伸手揉了揉男孩被打得濕透的頭髮,低沉渾厚的聲音讓人想要毫無保留的全心信任著。

「謝謝~」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聲音淺淺的說著。

那批雲頂還來不及取的貨,在別人眼中是塊肥肉,但對他而言卻是塊燙手山芋。
一來他沒有能力,更沒有網絡把那批貨散出去。
二來那批貨可能還未來得及散出去,他便已經死了不下數十次。



慕凡哥哥,對他真好。
比那個常常欺負他的親哥哥還要好。
但他都21歲了,他怎麼還當他是個小孩子似的。

殷奪把視線移回前方,看著那波即將到來的湧浪,渾厚的聲音在有些猛烈的海風中還是穿透力十足。
「晨曦,我想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