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蝦。」侯文華看著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心好像一下子被人掐住了,但一開口卻仍是向來淡淡的聲音。

真的都被他寵壞了。
一來這裏又想著要吃蝦。

她現在這樣子怎麼還可以吃蝦。

但她好像愈來愈瘦了。
那張小臉愈來愈尖削,都快可以把人咯疼了。



這個女孩真的總是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他看著那隻擱在木桌上纖細的手腕,兩隻白白嫩嫩的指尖在桌上無聊的跳著玩。

侯文華忍下那極力想要上掦的唇角,但那微挑的眉頭掩不住他心裏的愉悦。

真是個小女孩。
但這個小女孩,昨晚卻把他折騰得厲害。

昨晚他們甚麼也沒有做。


她太緊張了。
緊張得身體也繃得緊緊的,緊張得眼淚也一顆顆的掉下來。

經歷過那樣的事,她會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可以理解和讓她逃避是兩碼子的事。
他可以體諒她,但卻不能忍受她一直的逃避下去。

再給她一段時間吧。
他都不敢再等了。



三年前的最初,和現在很像。
就那樣的等著等著,最後等來的卻是她抗拒著他的所有,投向其他男人的懷抱。
他不能讓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不能挑吃。」男人冷冷的聲音落了下來,那雙想把碗裏的干炒肉絲偷偷推跌的筷子被嚇得縮了回去。

她這麼聽話。
他應該是高興的,但他心裏此刻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的話好像愈來愈少了。
要不是昨晚那句情話,他都以為她又在用沉默來懲罰自己,他都以為她又再想著要離開自己了。

但對這個女孩,他一點也不能放心。
他得雙管齊下。



T城那邊已經開始著手了。
而文英那晚的話,也未嘗不能考慮。
侯文華看著把頭垂得低低的在吃著飯的女孩,目光卻是攝人的陰沉。

彭慧咀嚼著苦澀的飯粒,心裏愈發的苦澀下來。

昨晚她折騰了他一整晚。
他,也折騰了她一整晚。
只是,那樣的折騰帶來的除了失落便一無所有。

昨晚,她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承受著那磨人的愛撫,心裏卻激不起半點漣漪來。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害怕著那埸可伯的性事,還是在害怕著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身體好像比她更誠實。
她好像不再渴望他了。



他們這樣真的可以走下去嗎?
彭慧咬著筷子看著碗裏白花花的飯粒,眼睛都快被飯粒的熱氣攻得生起霧來。

「我讓馬騮陪你去醫院。」厚實的大掌壓在頭頂上揉了幾下,接著落下的便是男人淡淡的聲音。

彭慧一抬頭便對上已經站了起來的男人,還有他那些坐在後面桌子的隨扈也急急忙忙的走向車旁那邊等候。

他們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了?
她剛才聽到他好像接起了一個電話,她聽到他說會馬上過去,接著的便是手機蓋重重落下的聲音,

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但這不是她該擔心的事情。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文華~」彭慧看著快要邁步離開的男人輕輕的叫了聲。
「我...我想去看看晨曦。」軟軟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一鼓作氣的把請求說了出來。

她真的很擔心晨曦。
慕慕離開了他,Sunny也接著離開了。

他還這麼小,怎麼能承受得住?
更重要的是﹐他弄成這樣也是因她而起的。

「我找個時間陪你一起去。」男人的聲音淡得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她看著那幾輛絕塵而去的私家車,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有著掩不住的失望。

這樣的籍口,她已經聽過不少次了。



他始終也不肯相信自己。
這樣下去,真的有意思嗎?

彭慧把頭靠在玻璃窗上,看著窗外五光十色的街景,街上絢爛欲望的櫥窗,心裏那股揮之不去的虛意卻愈發的濃郁起來。

剛才醫生說傷口癒合的進度不錯。
但她卻不想那麼快便好起來。

她還未準備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凖備好的一天。

她現在就連該怎樣走下去也不知道。

突然,一個急煞靠在玻璃窗上的小腦袋順著慣性正要往前滾,身體卻被安全帶的反作用力勒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衝擊把彭慧整個人重重撞向了椅背,連頸上嬌嫩的皮膚也被安全帶勒紅了一小片。

前座的馬騮看著前方,目瞪口呆了一會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一句髒話。
彭慧抬起頭看向前方,心裏想著的卻是另一句話。

上帝關了一扇門,必定會再為你打開另一扇窗。

「阿嫂!」馬騮看著推門下了車的女人,急急忙忙解開安全帶,跳下車邊走邊叫著。

真是見鬼了!
怎麼總讓他踫到這種事!

「阿嫂你不能過去!」他跑到彭慧面前雙臂張開作攔阻狀,急匆匆的說著。

對面那個男人是誰啊!
是侯先生恨之入骨的殷奪,還是這個女人的舊情人。

讓她過去侯先生肯定會殺了他的!

「你想怎樣?要把我強抱上車嗎?」彭慧沒有去看他,只是冷冷的扔下一句便側身繞過他向前走去。

這個女人也未免太囂張了吧!
她以為他真的不敢嗎!

馬騮向身後那些跟著下了車的手下打了個手勢。
只是等了大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走上來。

他回頭用著狠鐵不成鋼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那些癈物一眼。

好吧!
他真的不敢。

他終於明白英哥為甚麼會這麼討厭她了。
馬騮盯著那道飛奔而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