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近來很熟悉的嘔心感突然又從喉間洶湧而上,彭慧急急忙忙的掩著臉,停下了腳步。

「姐姐你沒事嗎!」走在前方的男孩扶著她滿臉關切的問著,就連白皙的臉頰也急得泛起紅暈來。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璀燦耀眼,卻怎麼也比不上這個近在眼前的男孩半分。

男孩的睫毛很長,有著在這世上最清澈乾淨的一雙眼睛。
而那雙眼睛此刻正一眨一眨的看著她。

「晨曦你的睫毛原來也挺長的,唇紅齒白,真的像個女孩子似的!」彭慧看著男孩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揶揄他,但心都像被蜜糖浸泡過似般甜蜜。



她這弟弟,真的像個女孩子般貼心。
就連說起話來,聲音也是那麼清洌好聽的,總是讓人心頭暖暖的。

晨曦這名字,真是恰如其名。

「你才女孩子!」彭晨曦不滿的嘟著嘴在控訴道,但扶著姐姐的那雙手卻半點也沒有鬆開。

「她是啊,還蠢蠢呆呆的。」男人邪魅的聲音懶洋洋的在感嘆道。



彭慧還未來得及沾沾自喜,卻被男人的下一句話給氣死了。
甚麼蠢蠢呆呆!
她只是不太聰明而已,不至於說她是蠢蠢呆呆好嗎。

其實,也不能說她蠢。
要怪也只能怪她身旁的男人都太聰明了。
才會顯得她有那麼一點點的蠢。

彭慧盯著碟裹被煎得香脆的三文魚扒,手裏拿著刀叉輕輕往外一撥。
一縷淺淺的輕煙便從鮮嫩的魚肉間飄來,香氣撲鼻,惹得坐在身旁的男孩也不禁咽了口沬。



「吃這麼少?是怕胖了穿婚紗不美嗎?」彭晨曦眼巴巴的看著白瓷碟上那塊只缺了一角的三文魚扒,還有那雙剛被放下的刀叉,笑得壞壞的問道。

這麼好吃的三文魚扒也只吃那麼一兩口而已。
女人嗎,都是愛美的。
那時他跟慕慕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男孩回想起那些甜蜜的回憶,薄薄的唇瓣不自覺地掦起了淺淺的弧度。

明明很想吃,但又怕長胖。
他看著那都快把餐牌盯穿的女孩,每次也總是一手搶過然後叫滿了一整桌的菜。
那她每樣也可以嚐幾口,他就負責把剩下的都吃光。

女人,真是種矛盾的生物。
是種矛盾但又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愛的生物。



只是,那個男人會像他那樣疼她嗎?
那雙還在閃閃發亮的眼睛轉眼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黯淡下來。

「我最近也沒甚麼胃口~」彭慧的聲音悶悶的。

「想吐,又常常沒胃口,我是要當舅舅了嗎?」男孩抬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轉身看著她興致勃勃的笑著說了句。

彭慧被男孩的話驚呆了一會。

她那個真的也遲了好幾天也還沒來。
難道是真的有了嗎?

自從在威尼斯回來以後,他們也好像沒有用套了。
這種事一向也是文華一手包辦的。


待要用上那時她都被他弄得暈頭轉向了,又怎麼會顧得上這些。

她的孩子。
她和文華的孩子。

她就這樣想想也興奮得心也要跳出來了。

不行!
她得趕快告訴文華這個消息才行!
他要當爸爸了!

只是彭慧剛從椅子上起來身體還沒站穩,便被一道力拉進一個泛著涼意的懷抱裏。

「少希...你...你在做怎麼?」彭慧都被男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好半天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貼得很近,是那種緊密無間的親近,那種毫無縫隙的交疊。
近得,近得她都能感覺到他的炙熱了。

這樣的姿勢,好像太過親密了。
這樣的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在跟我的小外甥打招呼~」就在彭慧還正要掙脫出男人的懷抱時,身後的男人忽然笑了,微涼的指尖隔著薄薄的背心撫上了平坦的小腹,聲音慵懶卻摻雜著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聽到他的話,那塊一直懸掛在她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了。

他剛才一句話也沒說。
她都以為他會不高興的,要知道他和文華向來也是不太咬弦的。
雖然名為君臣,但少希這樣的性格又怎會甘心屈居於人下。

更何況,慕凡的死,他到現在還耿耿於懷﹐甚至還住進那間白色的房子裏。


那間慕凡選擇長眠的房子裏。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這樣期待她和文華的孩子到來。
那一刻,她都有點不爭氣的想要哭出來。

這樣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

剛才車子駛進來的時候,大宅裏那些雖然看起來兇神惡煞﹐但平常還是會圍在一起嚼舌根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全成了啞巴似的,個個也是神色凝重的。

「阿嫂,你先進去吧。」馬騮看著前面那個走路比烏龜還要慢的女人,忍不住走上前對她提醒了句。

現在這個時候,她在外面很危險的。
即使他們身處的是這座守衛森嚴的大宅。
但站在這樣空曠的室外,也是有著一定危險性的。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彭慧停下腳步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她很不喜歡這種甚麼也不清楚的感覺。
守在這裏的手下怎麼都是一臉凝重的樣子?
今早她出門,他們還是好好的。

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是文華他出事了嗎?
彭慧被這個剛冒出來的念頭嚇得身體也陣陣發虛。

「英哥出事了。」馬騮低頭深吸了口氣,看著她神色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