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息完結後,便是人人都很懼怕,卻每星期必須經歷兩次的西方歷史課。
 
為何懼怕?
 
不是因為課堂沉悶,也不關這科目的困難程度的事,而是由於,教授這科目的老師,是一個非常嚴厲,很愛責罰學生的一名變態。
 
因為她身型肥胖,加上姓連,所以大家都稱她為肥婆連。
 
相比起來,中國歷史比西方歷史有趣多了,畢竟自身是一名中國人…
 




誒…是香港人才對。
 
所以,我對中國歷史比較感興趣,至少當中的情節有我們非常熟悉的三國誌,以秦朝作背景的尋秦記…等等,溫習課本的時候,偶爾會找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肥婆連來了。
 
班上的氣氛立即陷入一片肅穆,各人坐好後,立即拿出書本放到桌面,假如肥婆連喊全班起立的時候,仍有人未把課本準備好的話,不需任何解釋,那個人將會於課室門外罰站一整堂。
 
就在這時候,我留意到坐於自己斜後方的阿古,仍不斷往自己的書包裡掏,而且一臉無助,神色顯得有點慌張…
 




難道她沒有帶課本!?
 
肥婆連正用粉刷清潔黑板中,她轉身後便會立即喊起立,然後全班須恭敬地向她敬禮。
 
這時,我腦海中閃過了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仍未被大腦完全過濾,身體便二話不說,拿起自己桌面上的那本西方歷史課本,並將其扔了到阿古的桌上…
 
阿古愕然地望著我,其猶疑的眼神彷彿在問…
 




「你…為何要這樣做?」
 
我嘴角向上微揚…
 
「好學生怎可以被罰?這種事,就由我來為你捍上!」
 
那是我直至目前為止,中學生涯裡,最有意義,也是最有型的一次。
 
怎可以讓自己心愛的人,任由那頭肥豬處置!?
 
這時,肥婆連放下粉刷,回身喊:「Good morning class !」
 
「Good morning Miss Lin !」全班一起。
 
「今日有邊個無帶書?」肥婆連問。




 
我第一時間舉手。
 
「又係你,雷梓謙。」肥婆連雙手撐腰,氣憤道:「你好似已經唔係第一次!」
 
「嗯,今次係第三次。」我數數手指,一臉從容。
 
要型,便要型到尾。
 
這堂西方歷史課實在太沒意思了,對我而言,裡面的內容根本沒有半點營養。
 
來吧!即管嚴懲我吧!肥婆連!
 
「出去罰企!」肥婆連怒斥:「仲有!罰抄五次第五課,下星期一交!」
 




坐在班房角落處的阿源噗嗤一笑。
 
這舉動吸引了肥婆連的注意:「笑咩啊!?好好笑啊王啟源?」
 
「唔係啊,我只係打乞嚏咋…」阿源作出牽強解釋,指著頭頂上的冷氣機:「課室有啲凍!」
 
「哦…凍吓嘛?今堂你都唔使上喇,出去罰企!企到落堂!企到個身暖翻為止!」肥婆連大發雷霆。
 
於是,我多了個伴。
 
「做到野喎騾仔!」走廊上,阿源跟我說:「今次實可以抱得美人歸啦!」
 
他指的,當然是指剛才借書那件事。
 
「我咁樣做,並唔係為左討佢歡心。」我必須更正,剛才的行為,絕對不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是但啦,總之就做得好啦!今次一定喺佢心目中加哂分!」
 
老實說,我內心是萬分期待。對於我剛才的舉動,阿古到底會有何感覺呢?
 
我們的關係,會不會因此而產生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你又係既,頭先笑乜?明知佢最鍾意罰人。」我說。
 
「其實我係特登,你信唔信?」
 
「信。」當然相信,因為他是傻的。
 
「與其聽條肥婆喺度鳩嗡,不如企出黎吹吓水。」阿源探頭瞥了瞥課室內的情況,生怕說課中的肥婆連會偷聽我們的對話:「講真,除左罰企,佢仲可以罰得我地啲乜?使怕佢?」
 




「喂,有無帶數碼暴龍機?」他問,隨即拿出了他的加布獸。
 
「有啊。」我也拿出了自己的亞古獸。
 
「隻揪!」
 
「好啊,怕你?」
 
兩部數碼暴龍機互相接上,戰鬥展開。
 
雖然在走廊站了一小時十五分鐘,卻彷彿比呆在課室裡上堂來得充實。
 
######
 
放學。
 
執拾書包的時候,阿古來到了我的身旁。
 
「借俾你。」她向我遞上了一本類似筆記的東西。
 
我將其接過,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全都是手寫的英文,看似是一本自製的英文筆記。
 
「你得閒可以睇吓,應該會對你有幫助!」她今天的臉上,多了一份靦腆:「有咩唔明既話,可以隨時問我。」
 
而這份靦腆,我早已察覺,就在先前她把西史課本歸還給我的時候。
 
「哦…好啊。」我將其接過。
 
筆記整理得相當有條理,字體很美,五顏六色的,每一個部份都寫有相當詳盡的註解。
 
翻開簿時,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應該是色彩筆的味道混上女兒香水。
 
但,為何她要借給我這東西?
 
算是一種報答嗎?
 
我的英文很爛,並不是新聞。
 
這不得不讓我如此妄想,她這樣做,是希望於改善英語能力方面為我提供一些協助?
 
她又說:「我逢星期二同五都唔使補習。」
 
「哦…」這個我知道。
 
「不如以後一齊留喺學校溫習?」
 
「!?」我很想說「好」,但嘴巴卻不中用,吐不出來。
 
「我幫你補習英文,你就教吓我數學。」她俯視著我,卻沒有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頭頂不斷冒出問號,體內卻是十萬個感歎號。
 
「嗯,咁我走先喇,拜拜。」她莞爾。
 
眼看著倩影遠去,連揚手道別這麼簡單的動作也反應不來。
 
心裡還是搞不清一些事…
 
這到底是…?
 
不知怎的,我們的交流變得比往常拘謹了點。
 
經過今天之後,我跟她的關係確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卻說不出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變化。
 
總之,就是說不出的奇奇怪怪。